但最终她还是什么也没说,因为决定勾引太子之时,她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是做好了牺牲的准备才接近太子的。
只是她运气比较好,她的泪痕重情重义,除了他的身体比较差之外,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问题。
可二哥能有这样的好运道吗?她不晓得,万一七公主确非良配,二哥这辈子也算毁了。
为了报仇,他们一家牺牲至此,悔不悔?
她心头闪过一瞬间的茫然之后,义父、大哥还有平安的面容轮流滑过脑海——
她曾经有一个幸福快乐的家,却被白云妖道一手毁了。
而那个人却能高官厚禄,享尽人间福报,教她如何忍受?
不悔!只要能报仇,我绝不后悔!
天无眼,所以让白云那种人得入皇室,若龙家人不做出一定的牺牲,如何报仇?
她不相信因果,更不信善恶到头终有报这种蠢话,就拿房宝儿那个前未婚夫来说,若龙天荒没亲自出手,待他仗着从龙之功封侯拜相后,岂非又是国家一大祸害?
他干了那么多坏事,有报应了吗?
所以,不论是行善或报仇,还是要“人”亲自去做,若只等着老天赏罚,等到死也不可能等到好结果。
“因此,我没错,二哥也没错,只是时局弄人……二哥,我只能帮你祈祷,七公主能跟泪痕一样,真正地懂你爱你、帮助你……让你的牺牲不会白费。”她呢喃着,突然好想见花泪痕,告诉他,自己是多么幸运能遇见他,将来的日子里,但愿能和他白首偕老,永结同心。
可惜她回到寝宫后,里里外外找了数遍,也没看到他的人。
“跑哪儿去了呢?不是说要休息吗?难道……被东宫那些属官逮到,逼他去商议逼宫事宜了?”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躲了这么久,外头那些人早急疯了,难得她不在,无法挡人,他们还不乘机将人架走?
果真如此,也无须担心,她就安心地等着,他早晚会回来。
“那现在……去炼药好了。”她的解毒丹已炼到最后关头,刚才去找房宝儿的时候,她又送了她几味药,把它们加进去,便大功告成了。
此后,花泪痕再不必受寒毒所苦,也不必怕他早早夭亡了。
****
她一头钻进药室里,一忙和就忘了时刻,直到药成,她才发觉自己饿得浑身无力,全身筋骨酸疼得连动一下都懒。
她几乎是拖着脚步走出药室的,正想去小膳房随便弄点东西吃,却见花泪痕不知何时已经回来,坐在几案边,手里捧着一碗燕窝粥,正在发愣。
她的心差点麻痹了。“不能吃——”她几乎是半跌半撞地扑过去,掀翻他手上的粥。
“天洪?”他吓一跳,随即领悟她为什么这样紧张,因为太子妃图谋不轨,里外膳房的人都被她买通了,做出来的东西总会掺些弄死人不偿命的东西。
龙天洪曾想过索性直接除掉太子妃算了,省得他们日日生活在毒药的迫害中。
但后来花泪痕生病了,她全部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也暂时没空对太子妃下手。
再后来,太子妃怀孕了,她念在孩子无辜的份上,也没再想对她下手。
反正太子妃弄的那些毒也吃不死她,她有得是解毒方法,比较麻烦的是花泪痕,他本来身子就不好,若再吃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难保不会出事,因此她才不吃厨房做的东西,凡是他俩的食物,全是她亲手包办,保证安全。
谁知她炼药一投入便忘了时间,再出来,就看他捧着不知道哪里来的东西要吃,还不吓得她三魂不见七魄?
“你饿了可以去外面吃嘛,或者去药室找我,我帮你做也行,你怎能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吃坏身子,她赶紧捉起他的手,诊起脉象。
还好还好,脉象平和,虽然毒气未去,但也没有变化,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泪痕,我再告诉你一遍,东宫里的东西全都不能吃,否则……总之你正在调养身体,你的饮食都要经过我同意就是了,你明白吗?”她是很讨厌太子妃,但她喜欢花泪痕,不想在他面前拆穿太子妃的真面目,免得他难堪。
“放心吧,从今以后,里外膳房的东西都不会再有问题了。”他扶起她,让她坐好,拉起她的手,哑着声音说。
“你又知道了?”他既不懂医也不懂毒,能分辨什么东西是好、什么东西是坏?
“因为……”他和太子妃的情分早尽,但毕竟夫妻一场,他真没想过对她怎么样,顶多就是见死不救,眼睁睁看她去自寻死路罢了,只是他没想到……
“太子妃死了,你说膳房里的东西还会有问题吗?”
“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死了?”
等一下,他知道太子妃想谋害他的事!这……龙天洪糊涂了,这东宫里,到底还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失足坠湖身亡。”当然,这是对外的说法,他去看过尸身后,确定太子妃是被人按进水里,活生生溺死的。死前她必定挣扎得非常痛苦,因为他发现她十指不知道抓了什么,抓得皮破血流,都露出骨头了,杀她的人不仅要她死,还要她死得非常难受。
他大概可以猜出动手的人是谁,无非是父皇的影卫,只有他们最清楚如何让人死得万般痛苦。
但他很难接受,杀人不过头点地,即便太子妃败坏了皇室的尊严,念在她有孕在身的份上,也不该如此残忍,父皇当真是越来越冷酷了。
“开玩笑的吧……”她不敢相信地说。
“死因是玩笑,但她确实死了。”
“那她是怎么死的?”
“能进东宫如入无人之境、残忍杀人又安然脱身的,天下能有几人?”说着,他的手朝上头指了指。
“皇上?”天啊!这对父子还真绝了,什么都瞒不了他们,不过他们处事的方法却大不相同。皇上果断冷酷,他则多了些仁道,尤其是自己关心的人,他护得比谁都紧。
她好庆幸,花泪痕的精明中带着三分人性,所以他才能处处容忍她,容忍太子妃,容忍一切和他想法不同的人事物。
不过发现他乡智近妖后,她也开始思量要不要立刻对他坦白,否则,哪一天他想算总账的时候,她麻烦就大了。
他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洒脱一笑。“你胡思乱想些什么?我说过准你‘撒谎’就不会言而无信,所以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你想说的事就说,想做的事就去做,哪怕你把天捅破一个洞,我都会替你补起来的。”
“所以……”她一边玩着他的手指,期期艾艾说道:“你什么都知道了?”
“你想要我知道的,我就都知道,相反的,你不想我知道的,我就什么也不知道。”他拍拍她的肩。“这种事有什么好介怀的,是人都有一、两件不为人知的秘密,比如你记得自己尿床到几岁吗?”
“傻瓜,你胡说八道什么?”她羞红着脸捶他一下。
“看你的样子应该记得,但你不想告诉我,对吧?正好,我也不想告诉你那种事,所以就让我们各自保有自己的秘密,这样不是很好吗?”他将她拉进怀里,亲吻一下她的颊。“天洪,我只求两心相知,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所以,无论是她的来历、她接近他的目的、她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了,但他不在乎,他愿意接受她的全部,也不逼她坦白,因为他知道,她说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