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愿老天开眼,让这好心的女子能有好报——不,与其期待那从不靠谱的老天爷,还不如依仗他自己。
他在心里暗暗发誓,终此一生,一定不让她掉半滴眼泪,必使她幸福快乐、开心一辈子。
“我来吧,你不习惯这种血腥,且到旁边歇息。”
“没关系,我和你一起。”说着,她瞥了前未婚夫一眼,虽然他已经死了,但她还是想让他知道,夫妻要和谐,绝非建立在利用和价值之上,而是要互信互谅、彼此体贴,才能一世美满。
他错了,所以他死了,而她……
房宝儿拉着龙天荒的手,十指相扣,一世情缠,哪怕地老天荒,她依然要和他手牵手,走完这条漫漫人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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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天洪别了龙天荒和房宝儿后,再度施展轻功回到东宫,才踏上院墙,便觉宫里充满诡异气氛。
她不敢贸然回到自己住处,便找个地方躲起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沿着墙边的阴影小心地飞掠,好半晌,一道灵光闪过脑海。
安静。
没错,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便在于东宫忽然变得太安静了,往常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守卫不见了,来去于各宫殿间的太监、宫女也消失无踪,连那个她刚到东宫,便对她百般奉承的总管太监也不见人影……
“怪了!人都跑哪儿去啦?总不至于蒸发了吧?”她才不信,无缘无故几十个活生生的人突然不见,当在演神话啊?
即便是神话,打从平安和大哥身故后,她再不信鬼神,不能保佑好人的神明不值得尊重。
可偌大的东宫里真的一点人声也无——呃,不对!她竖直耳朵倾听片刻,更改自己的判断,东宫里还是有人声的,就在花园那边。
她沿着声音的来处小心寻去,又发现了一处古怪的地方——这沿路每一座宫门都关得严严实实,半点缝隙不露。
怎么回事?有强盗要劫东宫吗?果真如此,那一定是天大的笑话,别说这宫里侍卫众多,单她一人,凭着一身毒功便能轻易挡下一、两百山贼的进攻,谁还敢到这里耍威风?
因此外人入侵是不可能的,那造成东宫静若鬼域的就是宫内人喽?
能令这些侍卫、太监、宫女谨遵圣谕,半点不敢违背的,整座东宫恐怕也就两个人——太子和太子妃。
但花泪痕早上跟她说过了,近日很忙,不会太常回宫,那么造成这诡异情况的十成十是太子妃了。
不过,她在搞什么鬼?怎么把好好的东宫弄得跟鬼域差不多?
第6章(2)
老实说,龙天洪对太子妃的印象真的差劲——一个莫名其妙又小肚鸡肠的笨女人。
想到要跟那种女人争宠,龙天洪都觉得掉价儿。根本不必争,任何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花泪痕也很厌烦太子妃的骄纵任性,若非太子妃背后有皇帝做靠山,龙天洪毫不怀疑她现在已经被废了。
而这个白痴太子妃现在又在搞花样,她到底想干什么?难道……
喔!龙天洪想,她知道太子妃为什么要整座东宫戒严了。
她瞧见太子妃罗衫半解,正跟东宫的侍卫统领在花园中调情,不多时,四唇贴在一起,两人搂抱着翻滚到花海深处。
龙天洪闭上眼,当下有股想给两人各一巴掌的冲动。
有没有搞错?偷情偷到这么光明正大,他们当东宫是什么地方?又置太子于何地?
须臾,成串娇呼呻吟响起,偌大花园里尽是淫靡气息。
龙天洪深吸口气,压下体内怒火,不想再看那对狗男女的丑态,翻墙回到自己的宫殿。
但进入宫内,换下劲装,她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偷情就算了,还白昼宣淫,光明正大将整座东宫封起来,到花园调情……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这事若让花泪痕知道,或者宣扬出去,又要他颜面何存?
这个太子妃真是……她用力在矮榻上踢了一脚,木制长榻顿成一堆碎屑。
“该死,他们真是该死……”要不是太子妃身份敏感,杀了她恐坏了她的报仇大业,她当下就想将人宰了,免得那两人继续往花泪痕脸上抹灰。
龙天荒嘴上或许没说,心里可能也没完全会意过来,可事实上,她已经把花泪痕看得比自己还重要,是仅次于义父、平安和几位手足之外,最能牵动她心绪的人物。
这份感情来得突然,她也不确定自己为什么如此重视他,但她就是喜欢他,想他开心、想他健康、想他快乐,想给他天底下是有最美好的,唯一不想的,就是看他悲伤。
这是爱吗?她还不是太明白,自己是有目的地接近他,怎可能轻易献出芳心?
但若不爱,这份牵挂难舍,又是所为何来?
她觉得有点烦,如果能够单纯将他当成利用的对象就好了,偏偏……她做不到。她的人生依然以报仇为最大目标,剩下的已全给了这个相识不久的男人。
他到底什么时候闯进她心底的?是在他告诉自己,私底下别喊他太子,叫他“花泪痕”的一刻吗?
花泪痕,这个既悲伤又充满母性光辉的名字,想必他不会四处告诉别人,他给自己取了个别名吧?
可他说给她听了,入了她的耳,这名字变成了一种痴缠,绵绵情意滋养了心田那株情苗,让它长成一株大树,将他的身影烙满她心房。
所以,她绝不许有人伤害他,即便那人是太子妃也一样,谁让他难受,她就杀谁,不管这中间是否有隐情,她只求保护他,哪怕要不择手段也在所不惜。
太子妃已经中毒了,只剩一年的命,至于那侍卫统领……等着吧,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任何让泪痕难受的人,哼……姑奶奶会让你们明白什么叫后悔来这世上走……”掌风一催,靠墙的柜子上,整排古董花瓶尽成碎屑,乒乒乓乓的声音谱成一首催命曲。
“哇,什么人惹得美人生气,搞得……嗯,非常……热闹……”随着一记调笑的声音传进来,花泪痕瞧见满屋遍地狼藉的惨状,心微微一抽。看来他的美人不只漂亮,脾气也是非同小可啊!
她本以为他会问发生什么事,或者责备她糟蹋东西,谁知他支吾到最后,居然冒出“热闹”两个字,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赶紧走过来,拉着她上上下下检查一遍,确定砸坏那么多东西,她依旧浑身无伤后,轻吐了口气。
“天洪,你下次要发脾气摔东西,就叫人来帮你砸,何必自己动手?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有你这样安慰人的吗?”她睨他一眼,眼见才中秋,他已皮裘加身,穿得厚重,活像一颗球,不禁好笑又心疼。“如果你是用这种方法在宠女人,我敢说,你将来登基之后,一定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昏君,天下百姓又有苦头吃了。”
“那也得我有命登基啊……”他低声咕哝。
“你说什么?”别以为他说得含糊,她就听不见,习武之人的五识可是很灵敏的。
“我有说话吗?”他装傻。其实他也隐隐发现她不简单,否则怎么只要和她同床共枕,他便能一夜安眠?
他不相信这世上有奇迹,因此一定是她的功劳。
只是为了让他安眠,她付出的代价必定也不小,否则怎会每回他清清爽爽地起床,她却疲惫欲死地躺在床上,不过午时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