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读了。”单喜马上答应,从袖里掏出那本蓝皮小册,自信地道:“我一有空就看书,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乔行云抱以期待。“喔,那不如我来考考你,看看你的功力到哪儿了?”
说着,他也命人端来了棋盘,两人就在榻上对弈。
单喜神情专注,仿佛如临大敌般地走棋,认真得不敢有一分松懈。
乔行云随意压子,一双黑眸观察着她的神态,见她秀眉紧蹙,便故意想让,见她喜上眉心,便又仗势吃人。
她的小脸就这样被他逗得瞬息万变,看得他乐在其中,直到她终于放下棋子,合起手在胸前细想。
他见状便开口。“喜儿,要不要我就你呀?”
她却马上拒绝。“公子,你可不要让喜儿,对弈虽然必有输赢,但喜儿还没输呢!”
还倔强?好,就随她。“那你还不快下?不下我要下这了,这样就十子全归我收喽……”
“等等……”她马上喊停,却是下这看那,觉得哪边都是顾此失彼。两难到最后,她只好选择损伤最小的那边。
然而她没看出那看似小输的位置,其实藏着大输的风险,只要发现此绝境的人,是万万不可能下在那个地方……
乔行云很清楚她肯定是没看出来,可他不想让她输,因为她那么努力读完那本棋谱,教他惊喜钦佩,舍不得伤她的自信啊。
于是他双手插入袖内,忽然对她说:“喜儿,我想喝茶。”
“好,我马上倒。”单喜抬头一笑,赶紧去为他倒茶。
在她离席的片刻,他立刻朝棋盘一挥袖,棋盘里几颗棋子便不留痕迹地改变了位置。
待她回来,重新看过一遍棋局,也马上发现棋局里有一丝赢机。
可刚刚她怎么没发现呢……于是,她马上压下一着棋。“公子,你看!我赢了对吧?”
“嗯嗯……”乔行云状似低头审视,对她微笑。“对,你赢了。”
“真的吗?喜儿真的赢了?”她竟赢了行云公子?这可是她人生的第一次呢……
“很厉害嘛!喜儿,看来以后我可以常找你下棋了。正好,老是跟乔洪对弈,我都对得腻了呢……”乔行云露出对她刮目相看的神情,称赞的言语更是让单喜乐得想飞上天了。
“公子愿意以后都跟喜儿下棋?太好了,我一定会更努力学习,谢谢公子……”
看着她欣喜满足的模样,他只觉心里也非常满足。
如果说单喜是因为得到了他的称赞儿快乐,那么他一定是因为她的快乐而快乐。
为了见到快乐的她,也为了让自己快乐,他不在乎自己的输赢,就算要用点小法术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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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云回府不但对单喜而言是大事,对濮州的老百姓们更是大事。
因为每年乔家药堂只有这时会挂起大大的红色‘济’字锦旗,每日一早,门口便会排起长长人龙,大伙儿一心等着药堂开门,能给名闻遐迩的行云公子看病。
乔行云在药堂看诊的时候,单喜也会随侍在侧。
一开始,她只能在旁边做些铺纸磨墨的鸡毛小事,后来她学着认药材了,也懂字了,所以换她为乔行云操笔,记述他要开的药方子。
看诊的工作是累人的,可她从不曾喊累,相反地,只要能跟乔行云在一起,她更不累,还开心得很。
只见她除了努力謄药方,还得安抚较难沟通的老人小孩,向他们解释用药跟照料病人的方式,她笑容和煦亲切,再难缠的病人都能让她收服。
除了某些人——就是城里各家慕名而来的闺秀小姐们。
这些小姐们的身子其实没病,或者说没什么了不起的大病,不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总是故意来排队,只是为了跟乔行云见一面,借口攀谈个几句。
单喜晓得她们是刻意来相乔行云——不,是让乔行云相她们,只要被他看上了,别说是乔家少夫人的位置,整个濮州百姓都会对她另眼相看。
前两年,她不懂她们的心机,是乔善对她点明,说这些人不知羞耻,把好事也利用成自己的好处。
碍着他们是义诊,不能赶病人,不然他肯定把这些红花绿花全给赶出门。
第3章(2)
当单喜走出堂间,先行向排队的病人询问病情时,也看到几位小姐们正笑语闲聊,摆明就是没病的样子。
“唉呀,喜姑娘,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行云公子今日心情可好?”
单喜不懂,乔行云的心情好不好,跟看病有什么关系?
“公子的心情挺好,请诸位姑娘稍待。”她照实回答,便往她们身后的病人步去。“小弟弟,你哪里不舒服?”
小男孩摇摇头。“我没有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不应该来排队喔!”单喜微笑地蹲下身跟他解释。“这儿是给有病或受伤的人看诊,不如把机会让给后面的人?”
“可是,我爷爷病了啊!”小男孩皱起担忧的小脸,他刚到濮州,听说城里有个免费为人看病的好大夫,这才来为爷爷求医。“他病得都下不了床了,所以我才来帮他排队……”
“你爷爷病了?”
“是啊,善心大姐姐,求你给我爷爷看病吧,我真的好怕他会死掉……”
单喜一听事态严重,起身便想直接禀报乔行云,想办法让他先为小男孩的爷爷看病……
“等等!”不料,一旁的谢家小姐却拦下她。“喜姑娘,你该不是要去请行云公子给这男孩的爷爷出诊吧?”
“是。”
“这怎么行呢?你知道我们在这里等多久了吗?而且先来后到是药堂定下的规矩,你怎好破坏这规定?”
神经规矩,你们明明没有病……单喜在心中暗忖,却忍耐着道:“你们没听见吗?他的爷爷病得很重,人都下不了床了……”
另一位秦家小姐在一旁帮腔。“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瞧他那样子不是濮州人……八成是不知道哪儿来的小骗徒吧?”
她们太过分了,就连一向没脾气的单喜也生气了。“谢小姐、秦小姐,你们不要自己骗人,就说别人也是骗徒。”
“你——”两人被她的怒气吓了一跳,谁知道平日乖巧温顺的单喜也有这一面。“你什么意思啊?谁骗人?”
“不然请谢小姐告诉我,今天哪儿不舒服?可有比这小男孩的爷爷还严重?”
“我……”谢家小姐欲辩无言,谁让她站着,对方躺着呢?“我……我心痛!”急中生智,她捧着胸房就做戏喊疼。“唉呀,这还有没有天理,开药堂的竟不让病人看病呢……”
这一闹,连乔行云都注意到动静,跟着乔善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
“行云公子……”帮腔的秦家小姐马上开口。“你快看看谢小姐吧!她突然喊心疼呢,一定是给喜姑娘气出病的。”
单喜就这样被栽赃,脸色一变,不禁咬紧下唇。
乔行云发觉她的愠怒,便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往身后一拉,不疾不徐地问谢家小姐。“谢小姐,请问哪里不舒服?”
“我这儿疼!”谢家小姐指指自己疼痛的胸口,接着还抓起乔行云的另一只手往自己胸部贴。“行云公子,快帮我看看,我这心痛的毛病要不要紧?”
乔行云如她所愿,将手贴上她的胸房再次确认。“真是这里疼?”
“是啊,疼死了……”
正当谢家小姐以为他被自己这计迷住时,乔行云却是淡淡地抽回手。“谢小姐,抱歉你还死不了,因为人的心在左边而非右边,我想你大概是中暑昏了头,不如我开个藿香方子让你带回去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