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折迭式推车?
上面的包装纸还没拆掉,一张贴纸耸动地写着!——好携带、节省空间,家庭主妇的最爱!
还有——特价二九九!
这叫他能不生气吗?
于是,他再度逼迫她送他一项礼物。
“那你想要什么?”她怯生生地问:“你跟我说你最想要什么嘛!我会努力去弄来给你的。”
他想要什么?他最想要的是什么?
“你根本什么也不缺,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我真的不知道该送你什么?”
是,他什么都不缺,从生活用品到玩乐器具,他一应俱全,随时有人帮他准备好,但头一次,他觉缚什么地方不对劲,一向完美的世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
他想要她,他想要童童,可是他不可能把她装进那个什么都有的房间不让任何人看到,所以,他想要她亲手做的一样礼物,不为家政作业、不为别人做的礼物,他想要她发自内心、只为了他所做的礼物,好代替她,进入他的房间……
“我哪知道?要送礼物的人是你,应该是你要动脑筋吧!”他开始耍赖。“我不管,这样礼物不算,你要再送我一个,听见没?”
假装没看见她的苦瓜脸,应煦又说“晚上八点,我家要办派对,记得带礼物过来参加。”
“可是我晚上要去餐厅帮忙,我妈说平安夜好多人出来吃饭,要我去帮忙洗菜跟洗碗。”
“不准去。”
“不行啦!我一定得去,不然这样好了,我帮你做一整桶的红豆牛奶冰淇淋,让你吃到不想吃。”
这还差不多!
于是,抱着期待一整桶红豆牛奶冰淇淋的心情,他坐在沙发上等谢辛童从餐厅下班。
只是,时间滴滴答答的走过……怎么回事?应煦看着墙上的挂钟。都快十一点了,童画还没出现在他面前,难道她想反悔?
不\'她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谅她也没那个胆!
但是看着窗外越来越寂寞的夜色,就连应家妈妈也说了,“都这么晚了,童童还会来吗?她一个小女生这么晚还要摸黑过来我们家实在太危险了,阿煦?你打电话去她家,叫她明天再来玩吧!”
应煦原本还有些一犹豫,但往窗外一看,一想到外头鸟漆抹黑的,让她一个人过来也让他有点紧张。于是他跳下沙发,穿上外套,拿了钥匙准备出门。
“你这孩子,这么晚了还想去哪里?”应家妈妈在后头嚷着。
他动作利落的牵出脚踏车,头也不回的说:“童童说会来她就一定会来,她现在一定在半路,天色那么睛,又这么冷,她一定躲在路边哭,我要去找她!”
转个身,他飞快地踩上脚踏车出门。乡下地方几盏路灯闪烁着,一路上身边除了咻咻的风声与脚踏车齿轮声外,就剩下自己心急如焚的喘气声。
她得来,她一定得来,至少她现在应该走在半路,而他正好能将她终上脚踏车载回家。但是没有,田边小路没有她的影子,也没有她唱歌壮胆的破锣嗓子……该死的她到底在哪里?
她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一想到这里,他的心几乎漏跳一拍,一个拐弯没注意,湿滑的柏油路使车轮打滑,他几乎有半条腿跌进水沟里,他迅速爬了起来,跳上脚踏车继续骑。
可恶、可恶!都这么晚了,天气那么冷,刚刚还下过雨,就连他骑脚踏车都可能不小心跌倒了,何况是童童?该死!他不担该叫她下班后过来找他的,这里这么暗,要是她发生什么
意外怎么办?
第一次,他发现自己这么害怕失去童童,一想到她可能发生任何意外,他几乎快要不能呼吸,晚上的风呼呼的吹过他的脸颊,他急喘着,冷测的寒风紧缩着他的喉头,他知道自己
呼吸困难,但他更害怕童童发生什么意外,踩着踏板的双脚更忍不住加快速度。
他发誓……只要她没事,他以后一定会对她很好很好……他会好好疼她的。
沿着乡间小路来到接近市区的小餐馆,老闯关掉最后一盏招牌灯,而谢辛童的母亲正好牵着一台摩托车走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阿姨,阿姨,”应煦着急地跑向她,可她身旁没有看到谢辛童的人影。“童童呢?她人在哪里?”
“在后面,”她翻了一个白眼,“你来了正好,她或许会听你的话,大家劝了她老半天,她却只顾着哭,一句话也不说……从没看过那孩子发那么大脾气,只不为了一条狗嘛!”
“豆豆?豆豆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不就没拴好,跑到外面去,给车撞了!”
豆豆死掉了吗?应煦板起一张脸。他知道在童童眼中,豆豆比什么都重要,因为那是她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他从没想过要是童童失去豆豆会怎样,因为他根本不敢想——
阿姨说她哭了一整夜,还难得闹了脾气,他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过很难过,所以,他要比她更坚强。
应煦绕到后院,只见谢辛童一个人坐在石阶上背对着他,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四周几近无声,只有她的啜泣声响……
他走近一看,豆豆躺在她腿上早已没有气息,动也不动,嘴巴半阙,半条舌头露在外头,嘴角溢出几滴黑褐色的血,耳朵旁也有,而童童不管是手上、衣服、裤子,都沾上豆一
旦的血迹,可她丝毫不在意,当眼泪爬满脸庞时,她照样伸手抹,白宫的脸上抹符都是暗红色的血溃。
她的手上紧紧抓着一个银色闪亮亮的东西,仔细一看,那就是她下午说要送给豆豆的皮项圈。
“如果我早一点送它就好了,”她知道应煦坐在她身边,而他则用手盖住豆豆的眼睛,让它的双眼完全阖上。“如果我早点送它新的项圈,它也就不会咬断旧项圈,自己跑出去玩了……”
“这不是你的错。”怎么办?看她哭,他的心好酸、好痛,痛到他连说话都几乎说不清楚。
“可是豆豆可以不用死掉的……”她紧紧抱住豆豆冰冷的尸体,嚎啕大哭。
“豆豆是爸爸给我的最后一个礼物,它是我的家人……而它被车子撞到后,腿都断了,还努力爬回餐厅……等我发现它,它还剩下一口气……等我叫它的名字,它看看了我一眼,就、就……”
“好了,不要哭了……”他头一次用这么轻柔的语调说话,意外的,他一伸手,向她打开胸膛,谢辛童便倒向他,在他怀中放声大哭。“它知道你对它很好,所以它回来告诉你,它要走了,要你不要为它担心。”
闻言,她哭得更大声,刚刚只是默默地掉眼泪,没想到应煦一来,有个可以依靠的胸膛,她便开始肆无忌悍的大哭。
和往常一样,他放了颗糖果到她的嘴巴里,他会为了她随身携带糖果,就为了她这颗爱掉眼泪的不定时炸弹,只要给她糖果,她便会慢慢收起眼泪。只是这次,他塞了三颗糖果才见效。
等她稍微平静点,应煦载她到平时豆豆最喜欢去散步的公园,两人就地捡了木头当工具,帮豆豆挖了一个和它差不多大小的洞,将它轻轻放进去。
“圣诞快乐,豆豆。”她勉强自己挤出一抹微笑,接着将项圈放在它身上,双手合十。“你下辈于要来当我的小孩喔!我定会对你很好很好,……你是我永远的豆豆。”
应煦帮她把洞填满,原本平坦的草地顿时隆起了一个小土丘,谢辛童摘了一朵紫色的小花放在豆豆坟前,多待了好一阵子才让他载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