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脸理在我膝上,像个迷路的孩子,哽咽落泪。
我没有办法推开那样的他,他悲伤绝望的模样,还是会让我心房疼痛。
「那,刘晓莙呢?」
「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我发誓!」他仰起红红的眼眶,瞄了我一眼,又心虚地低头。「我知道就算抵死不认,你也不会相信,你说的对,很多事情我明明都心里有数,一个会扑上来强吻我,还那么巧被狗仔拍到的女人,怎么可能一点心机都没有,是我自己选择性忽略,然后一被你道破,就恼羞成怒……」
「可是……那没有这么罪大恶极对不对?我只是一时迷惘,还没有从初恋那种旧有的情怀里走出来,但是理智上,我知道我是你的,不是习惯或恩情,我本能就是知道要回来,抱着你心才会踏实。」
「我只是笨了一点、迟钝了点,太晚看清你在心里的重量,太晚发现,原来生命中真正不能失去的女人是谁,那种虚幻的情怀已经过去了。这六年来,心灵依恋最深的人,是你,真正知我懂我的人,是你,这世上唯一会那样无条件包容我的人也是你,可是,我却让一个这么爱我的女人伤心……对不起,靓,对不起、对不起……」
或许,我还是不够狠吧,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靠在腿上依依恋恋,一声声歉语,心如何不软?
我轻抚了他一下,指间穿过他的黑发,回忆曾有的亲昵,以及那些美好的日子。他并没有自己说的那么糟糕,很多时候,他也懂得疼惜我,给过我许多快乐,否则我怎么会愿意陪着他那么久。
也许是察觉到我态度软化,他立刻打蛇随棍上。「那天晚上……是你选的,我没有选。重来一次好不好?我要自己选。」
这是哪里来的无赖?有人大考考完了,会布成绩以后才来说「我刚刚交了白卷,要重填答案」的吗?
我无言了半晌,他自顾自地缠上来,一把抱住我,下巴靠在我唇上,摇晃着撒娇。「我选结婚,和晓莙断绝往来,就是不要分手。」
「……孩子呢?你不介意?」
他沉默了下。「那是我活该,自己猪头惹出来的,否则现在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你那天这样说……我很难受。我只是关心你和宝宝健不健康而已,没有别的意思,不要曲解我。」
看来那一刀,砍得有点狠,让他到现在都还很受伤。
挣扎了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到时再看着办。
我承认心中还是存有疑虑,无法因为他几句话就尽释前嫌,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与他重新来过。
第10章(1)
他真的像自己说的那样,只要让他陪在我身边就好,即使我不曾正面给予答履,他还是能自得其乐,每天牵着我的手散步就一脸满足。
他说,他这次真的会很乖、很听话,不会再做让我伤心的事,我可以慢慢考虑,等确定了再告诉他。
「那你去向季楚到期那。」
「我为什么要?」他立刻反弹。「那家伙这样对你——」
是谁说会很乖?才第一句就不听了。
「去不去,一句话。」
「……去。」他答得满脸不情愿,可是答应我了就一定会去做。
他只要没有工作就会往我这里跑,一赖就是大半夜。
「好啦,靓,亲爱的咏靓、我最可爱的靓靓……让我睡这里好不好?我保证我会很安分绝不乱来……我只是想抱着你睡,你都不知道我失眠多久了……」
「少来。」睡不好我相信,但他的保证我个人持保留态度。
他一定会说他习惯裸睡,然后抱一抱、蹭一蹭,就算原本真的不打算做什么,最后还是会出事。
「干么把我想得那么禽兽……你现在是孕妇耶。」他枕在我腿上,摸摸我的肚子皱眉。「才两个多月就这样?老实说你到底是怀孕还是发胖?」
「……」好想打他!
在这里混了快一个月,我没再刻意回避他的碰触,想说久了让他自然而然察觉也好,没想到他全然不疑有他。
也是啦,这经验他也是头一遭,哪会有概念怀孕几个月的肚子该多大。
「你这双小毛袜要多久才会打完?」他把玩毛线球,状似问得很不经意。
「嗯,再半个月吧。」慢工出细活,给宝宝的当然要做到最好,把满满的母爱一针一线勾进去。
「喔。」语气还是很不经意。「那打完你就有空了对不对?」
问这干么?
察觉话中有异,那副愈是不经意的态度,感觉起来就更刻意。「怎么了?」
「拨一点点——」他拇指和食指挤出一咪咪距离。「一点点的时间就好,再帮我打一条围巾。」
「……你在记恨啊?」故意用这种方式勾起我的愧疚?
「不是……那是你学会打毛线的第一项成品,对我来讲意义不一样,结果你丢得好干脆,一点都不像我那么珍惜……」
「我不晓得……」他从来没表现出来,我不知道他是这样在看待的,我人生中的第一项成品是为他而织,他由那感受在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地位。
当他知道,我将围巾毫不犹豫扔弃的时候,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在我心中被狠狠移除了?
「好啦,我赔你一条。」
「我不要买的喔。」很小心眼地强调。
「保证汪氏自创品牌,一针一线纯手工。」
「嗯。」他满意了,打了一个小呵欠,垂下眼皮。
等我收完最后一针,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看着枕在腿上的睡容,沙发上空间有限他也能睡得那么熟,平稳的呼吸显示正深眠中。
我指腹轻轻拨开他垂落的黑发,眼下有浅浅的暗影,看来他平日睡眠真的不太好,都有黑眼圈了。看他这样,怎么还忍心再赶他回去?
我伸手轻轻摇醒他。「齐隽,去房里睡。」
他困倦地撑起眼皮,迷迷糊糊起身走了几步,回身确认。「主卧室还是容房?」
我叹气「……随便你。」
唉,碰上他,我真的是一点原则都没有。
但是看他一手环住我,安稳地枕靠在我肩侧,终于可以睡个好觉的样子,又觉得这种一败涂地的感觉也没那么糟。
「啊,对了,下个周末你不要过来,我们家的小公主生日,我要回家。」刚刚突然想到。
他掀掀眼皮。「让我跟?」
「不好吧?我爸……嗯,可能会对你不太客气。」
「我知道,早晚要面对的。」
他这样说也对啦!如果我真的要跟他复合的话,也不可能一辈子避着爸爸。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说要见我的家人,参与我的家宴。
「你确定要自己去找骂挨」
「要骂多久都让他骂。」他的头埋进我颈侧低哝。「不要拆散我们就好。」
我侧首看他,想安抚几句,他凑上来啄吻我的唇,一下,又一下。「就算他想拆散,你也不可以受影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他认同我,不让你为难,好不好?」
我侧过身与他相视,掌心平贴在他颊侧,认真回应。「好。」
这是我以前最常做的动作,那是一种——表达怜惜的方式。
他靠过来,吻住我,模糊的音律揉进交缠的唇齿间,我不确定,他是不是说了——
我爱你?
结果,最后他还是没能跟我一起来。
那天有工作,要去南部几间育幼院义演,是早早就说好的行程,只是没想到刚好是那一天。
公益活动是提升正面形象最直接的方式,但是对齐隽来讲,他也曾经在育幼院生活过一段时间,他希望能带一些希望与梦想给育幼院的孩子,让他们知道不放弃人生,就能走出自己的路,如果能启发他们对音乐的热情,那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