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么严重……”他温声安慰,可看见她那么紧张的神情,一时竟莫名觉得,若自己伤得重点,是不是能换来她的原谅?
只要她能原谅,重新接受他,那么就算是要他再不能作画,他也心甘情愿……
“无瑕,原谅我好吗?”右手被她牢牢握着,他于是抬起左手,轻抚她的小脸。“原谅我骗你,没有告诉你我的身分,也原谅我实在太喜欢你,所以没办法以王爷的身分面对你……”
无瑕已在心里原谅他,闻言,脸庞终于浮现一抹笑。“我相信你……所以不要再说要我原谅的话了,无瑕身为罪人,根本没有资格原谅任何人——”
比起陷害朝臣、犯下重罪的自己,他犯的错根本不算什么,想若不是她先有罪在身,他又何必隐瞒身份接近自己?
“无瑕,你没有罪,有罪的是富祥等人。”他欣喜于获得她的谅解,重获力量地凝望她。“你放心,我承诺的事一定完成,一定会为你跟你爹平反。”
无瑕欣慰地迎视他,随即想起被大火吞噬的绣坊,眉目又流露伤心。“可如今绣坊付之一炬,连带那些要交货的新绣品,我……终究没能保住爹爹的心血……”
想她前几日还高兴能早些出货,如今货交不出来不说,光是违约的代价,也绝对足以毁了君家……
安书心疼地将她拥入怀里。“绣坊毁了能再盖,绣品烧了也能再绣,只要你平安无事,那才是最幸运的事。”
被他搂在怀里,无瑕再度感受到他带来的安心,也感恩地微笑。“我也觉得幸运,老天爷让我死里逃生,还能这么挨着你,听你说喜欢我……”
她未说完,安书已俯下头,动情地吻住她的柔唇。
再多的道歉、再多的话语也比不上他的吻,他的吻让她停止思考,什么身分、什么罪过……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只有他跟她的心,从此紧密地贴在一起。
情不自禁地吻着她,他也将她抱得越紧,恨不得两人之间再无空隙。
当他抓起她的手要她抱着自己,忽然发现她怀里藏着东西。“怎么了?你怀里放着什么?”
无瑕抽回迷惘的心神,有些苍白的小脸忽然窜上一抹红,缓缓取出那在火场里拼死也想保护的物品。
一见那折叠的绢丝,安书立即知道那是她绣的“春风面”。“你没来得及跟宝相他们逃出火场,莫非是为了它?”
无瑕轻点头。“我……舍不得它……”
“傻瓜,它只是绣——”
“它是绣,可也是你的话。”她眼里写满对它的珍惜,如同那份对他不敢紧握住的爱。“或许我能拥有的,最后只有这幅绣……”
他是荣王,她清楚知道两人身分差距有多远,就算他们能相爱,但命运或许终究无法容许他们永远在一起!
“胡说什么?”他却笑了,笑她的傻。“无瑕,我跟你保证!你不但会拥有我,你的绣,也绝对不会只有这一幅——”话毕,他再度吻住她,这次更为浓烈,宛若饥渴的人,疯狂地在她身上找寻甜蜜的水源。
她娇怯承欢,任由他轻薄自己,占领她的心、她的身……
“四爷……”在两人激情探索间,她忍不住吟唤他,呢喃的语调好似不安,又好似期待。
他伸手解开她的素衣,触摸她柔软的肌肤时,他也清楚察觉自己腹下的欲望达到极限,再下去,他一定会要了无瑕……
“无瑕……”他忍耐地在她小巧的鼻尖停住吻,雾眸注视她。“你愿意给我吗?”
无瑕也凝望他,然后伸手抚摸他的俊颜。
她连心都愿意给他,还有什么不能给?
下定决心,她主动吻住他的唇。“我愿意……”
她的主动令他失控,他再度覆住她的唇,以她无法拒绝的温柔与感情,开始两人的彻夜缱绻……
缠绵一宿,当安书起身整衣,倦沉的无瑕还在睡梦中,他温柔地为她压好被衾,轻巧地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这才放下床帘,背身踏出门外。
他的房是西满楼里最靠角落的一间,只有一条路能过,鲜有人迹也僻静得很,隔壁则是三元的房间,昨晚因为他的交代,于是挪出来给无阙与宝相使用。
待他走到房前,正瞧见守在门口的三元。“三元!”
三元一夜未睡,正打算小盹,一听到主子喊话立即惊醒。“公子,您醒了……”
“无阙呢?”
“无阙少爷跟宝相姑娘还在睡,昨夜吓到了,怕是累乏了。”
“嗯。”安书沉吟。“昨夜的事,查了没有?”
“回公子,查了。”三元点头报告,昨夜待无阙他们歇下后,他立即回到绣坊,问了当时第一个发现火场的人。“据说火是从偏门窜起,那儿离牲厩近,多摆着稻草等干物,要引火很容易。”
“所以是人为?”
“目前无法肯定,只是……”三元说出一处可疑。“昨夜打更的更夫在君家附近见到过顾当家,听说他拉了一车酒,还跟更夫说是要摆宴用的。”
“顾当家?!”怎偏是他,莫非昨夜那把火……是他干出的好事?
安书知道他的确有那个动机,无论是想毁了君家或是杀了无瑕。都有这可能——
他的目光更形锐利。“三元,立刻把更夫带来我问问。另外把李知恩准备给我的人马备上……等等我要陪刘巡抚升堂问个明白,昨晚君家的火,究竟是怎么个法?”
三元听令,也知道安书打算动真格。“嗻。”
无论是无瑕的冤屈还是君家的大火,这笔账,他绝对会一次向他们统统讨回来!
第7章(1)
“荣巽亲王到。”
当刘全章接到安书亲临巡抚的消息,他也整装以待,亲迎安书进府衙,“下官见过王爷。”
“刘巡抚,初次见面。”
刘全章抬眼看了一下他,立即被他目光中的威色震慑。“不知王爷人在苏州,有失怠慢,下官罪该万死——”
“不知者无罪。”安书微笑。“刘巡抚,久闻你青天名声,关于昨日君家大火一案,本王要借你这明镜高堂,好好审个是非公断。”
“是……”刘全章哪敢不从。“那请王爷升堂,下官立即开审……”
“既然你是江苏巡抚,自是由你主审,我陪审便可。”
“是,”刘全章摸不清他葫芦里的药,只好照办。“来人,快给王爷看座。”
待两人坐定衙役立即押着顾当家上堂。“大人,小的冤枉!冤枉啊——”
一见是顾当家,刘全章的目光暗暗一变,强自镇定。“大胆!公堂之上,为何高声呼喊?”
“小的没有纵火,昨夜君家的大火,真的不干我的事——”
“废话少说,证人何在?”
更夫上堂回话。“回大人,小的昨夜二更时,确实在君家后巷见到了顾当家拉了一车的酒。”
“只是拉酒,就告他纵火吗?”
“回大人,深更半夜拉酒,还是顾当家本人……小的实在觉得奇怪,于是问了顾当家为何大半夜自己买酒……”
“他怎么答?”
“他说是家中摆宴,酒备不足,这才亲自买酒……”
刘全章转向顾当家问话。“顾当家,昨夜为何设宴?”
“禀大人,昨夜是家父的大寿,小的邀了几位同行当家一起庆祝,几位同行都能作证——”
“顾当家。”安书突然说话。“我问过几位同行当家了,听说昨夜宴请客人的酒,用的是绍兴陈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