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回家推开门时,竟在门口的地上看见一封写著她名字的信,叶紫著实呆愣了一会,才疑惑的弯腰拾起那封信。
是谁写给她的?有谁知道她住在这里?
好像没有人吧,那麽这封信从哪来的?
她怀疑的看著信封上的字迹,刚强有力、行云流水,好像曾在哪里见过……
她抬起头将视线转向书桌的方向,然後毫不考虑的走向前,从成堆的书本中抽出一本快速地翻看,最後停在足以证明她的想法没错的书页上。
这封信是周巽写的,他怎会突然写信给她?
叶紫心里充满疑惑,以他敢做敢当的个性,不该有什麽事是他不敢当面对她说,必须透过写信的方式告诉她。
难道跟这两天,他突然不见踪影有关?自从两人同居後,只要他有事当天不回家,必会有意无意的透露让她知道,但这两天……
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信,她不再犹豫的动手拆开,同时一边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
摊开信纸,映入眼帘的便是他对她惯用的昵称,叶子。她迫不及待的往下看去。
叶子: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人已经在监狱中。
之所以写这封信,除了让你知道我的去向外,主要是想告诉你,你现在住的房子还有六个多月的租期,你可以不必急著找房子搬走。
在书桌左边抽屉最下一格有本存摺,内有五十万是让你读大学用的。
我信守了我的承诺,而你也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
周巽叶紫震惊地看著这段看似简短无情,犹如公文般的信函,脑袋一片空白。
监狱?他是什麽意思?
眼光迅速地往回拉,她仔细的从头再看一遍,这次连下一段明显以不同一支原子笔写下的附注都没放过。
叶子,有句话我考虑许久,不知道该不该对你说,本来不打算告诉你,但就这两个月来的相处,以我对你的了解,如果不说,恐怕你会自作聪明的妄下定论,所以还是决定告诉你。
我想说的是,我喜欢你。
当然,你不必为这句话增加自己心里的负担,因为我没有任何目的,只是很单纯的想让你知道,我们之间没有任何的龌龊存在。
整封信到此为止,起头得突然也结束得突兀,而且没有她要找的答案。
叶紫脸上一片茫然,愣愣的瞪著手中的信纸,呆若木鸡。
我人已在监狱中、我人已在监狱中……
他——是骗人的吧?
这种玩笑,他怎麽开得出来?
是的,一定是开玩笑,他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会在监狱中?他犯了什麽错?
这不是真的,她不相信,不相信。
心中呐喊著不相信,泪水遏制不住的滑落眼眶,她用力将它抹去,新的泪水随即又涌了出来。
她真的不想相信,但是以她对他的了解,周巽根本不是个会开这种玩笑的人,他怎麽可能会跟她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呢?
也许,他真的是太无聊了。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可笑得连傻瓜都不信,但她却宁愿选择相信。
一定是这样的,她告诉自己,那天晚上他们俩吵了一架,虽然没有言语谩骂,但是冷战的气息却差点没让这个房间结冰,而且始作俑者还是她,因为他曾试著与她和解,以他的方式,也就是肉体结合的方式,结果却被她冷漠的回应所拒绝。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他一定是因为被她拒绝所以生气,才会说这个谎骗她,一定是这样。
「哼,别以为我会中计,我才没那麽好骗呢!」她一边吸著鼻子,一边瞪著信纸冷哼道。
她不会中计受骗的,绝对不会!
叶紫愈想愈生气,最後她抓起信纸用力将它撕成两半,再两半、再两半……直到无法撕得更碎後,一把将它撒向空中。
瞬间,纸屑如雪花般飞落而下。
望著眼前散落一地的纸屑,叶紫终於露出一抹微笑。
「我绝对不会上当的,周巽,绝对不会!」
第四章
三月五日,一如每天的开始,太阳从东方升起照耀大地,早起运动的人们顶著朝阳循著道路折返,也有人赖在床上挣扎不起,坚持多躺一秒也好。
周巽端坐在属於他的床位,看著铁窗外的天色由黑至泛了鱼肚白,一夜无眠。
虽然如此,他睑上神情却是精神奕奕,丝毫不像已然超过二十四小时而未曾阖眼的人。
一千八百个日子….:他用力握紧拳头,却怎麽也无法制止因激动而颤抖不已的双手。
一千八百多个日子,他终於熬过来了!
好漫长的时间,像是永远过不完般的痛苦难耐,但如今回想起来犹如南柯一梦般的不真实,他真的在这间牢房里熬过了五年的时间吗?
周巽转头看著牢房里的每件物品,每个角落,它们全都熟悉的让他即使闭眼,也能精细的描绘出形象、颜色,甚至其上有的裂痕与凹槽。
他从未想过要仔细注意这个简陋的空间,但五年的时间已将它完全的刻划在记忆中。
一如他从未想过要将她谨记在心,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深印在他心里。
叶子,她可还记得他?
不曾想过自己会如此思念一个女人,事实上他以为自己很快就会忘了她,因为他想做的事实在太多,即使在牢里也一样。
他必须读书进修,以图出狱後面对妈妈的谎言,还得与狱中不善者对抗,与示好者结善,并取其长处以修短;他更必须表现优良与狱官交好,以促假释的提早到来和生活上的有求必应。
他光是与人周旋便耗了所有时间,更别提他还要读书,以及靠著昔日的兄弟偶尔捎来的信件修改未来的计划。
他忙碌到连自己都难以想像,但是说也奇怪,她就是有办法在他脑袋休息的时候,霸占他每一个细胞,使他不断思念她。
想她,但是那又如何?
五年的时间,她恐怕早已将他遗忘,更别提世界之大,或许她人也不知去向。
「唉!」
乍然响起的叹息声震得周巽在一瞬间坐直了身体,脸上表情也由深情的思念转为冷漠。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他千万不能忘了这句至理名言,更何况他想要什麽样的女人会没有?实在不必为一个相处不到三个月,可能已嫁为人妻、成为人母的女人叹气。
把她忘了吧,你对她的思念可能只是单纯的欲念,因为待在狱中无性生活,而她刚好又是你在入狱前的最後一个女人,所以你对她才会特别思念。
深吸一口气,周巽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绪。牢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笔直的朝这方向走来,一名面熟的狱官出现在他眼前,对他咧嘴而笑。
「周巽,出狱了,恭喜你。」铁门打开,张狱官朝他笑道。
「谢谢。」他从床缘边站起走向他。
「你的书不带走?」张狱官指著他堆放在床底下的一堆书。
「都看完了,谁要就送他吧。」
「我看这狱中可能没人能看得懂。」一半以上都是原文书,少数写著国字的又是专业书,送人?也许看谁的枕头不够高吧,那些书都够厚,拿来垫高枕头应该满实用的。张狱官在心里忖度著。
「那就丢了吧。」他毫不在意的说。
「今後出去有什麽打算?」张狱官好奇的问,以他的上进心与学识,应该会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吧。
「看情况。」他简扼的日答。
依大毛上个月写给他的信来看,岩哥似乎想把位置传给赵漾,一个在他坐牢期间迅速窜起的人物。据说那人心狠手辣的程度就像是岩哥的分身,难怪岩哥会这麽中意他,还想把位置传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