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已。
***房门「砰」的一声被大毛用力一脚踹开,他和阿撇两人急切的冲进屋内,并在看见屋内的那个「人」後,不约而同的低呼出声。
「老天!」
坐在房内的「人」只有在房门忽然被人用力踹开的那一刹那,抬头看看来者何人,之後便再度恢复先前望著电话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周巽……」
没错,房里的「人」正是周巽,只是此刻的他和一个月前完全判若两人。
瞧他现在的样子,一个月未理的头发早已变型,满脸末刮的胡子,显得肮脏而邋遢,然後,瘦削的脸颊配上国宝级熊猫眼,他的样子简直就只有吓人两个字可以形容。
他到底发生什麽事了,怎麽会变成这样?大毛和阿撇对看一眼,心中同时产生这个疑问。
「发生了什麽事?」阿撇蹙起眉,沉声问。
周巽没有回答,甚至动也不动。
「周巽?」
「妈的。」大毛克制不住的咒了一声,「周巽,你说话呀,你这样一声不吭,我们怎麽知道发生了什麽事,要怎麽帮你?」
阿撇拉了向来冲动的大毛一下,无言的告诉他让我来。
大毛重哼一声,烦躁的走到窗边抽烟。
「周巽,怎麽没看到叶子?」阿撇左右张望一下,假装不经意的问。如果他猜得没错,周巽会变成这个样子,八九不离十肯定与叶子有关。
周巽没有立刻回答,却在沉默许久後,突然以连自己都从未听过的黯哑嗓音,粗嘎的说:「我找不到她。」
「叶子吗?」
他僵硬的点头。
「你不是知道她上班的地方?」
「她离职了。」
「所以你就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里,等她或许有一天会打电话给你?」阿撇瞄了一眼他身边的电话。
他盯著身旁的电话,没有回答。
「你有几天没睡觉了?」
周巽摇头。他根本就不记得自己上回睡觉是什麽时候的事。
「吃饭呢?你有多久没好好的吃一餐了?」阿撇继续问,语气却明显的严厉许多。
他依然摇头。
「他妈的,!」阿撇再也受不了的咒骂,一把将他由床边给捞起来,「你自己选,是要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周巽拨开他的手,再度坐回床上。
「我不饿也不想睡。」
「他妈的,你以为把自己饿死、累死,叶子就会回到你身边吗?」
「她爱我。」他强硬的说,目光始终没离开过身旁的电话。
「妈的!」大毛怒斥一声,将手中的烟蒂丢到地上,用力的踩熄。他走向周巽,将他由床上扯起来。
「你他妈的可不可以像个男人呀?为了一个女人,你把自己弄成什麽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你他妈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你的目标呢?你的雄心壮志呢?你知道有多少兄弟跟随我们、信任我们,而你却他妈的一声不吭失踪了一个月,就为了一个忘恩负义的女人,那种烂女人……」
「注意你的措词。」周巽戾眼看向他,冷声警告。
大毛冷笑,「我就偏要叫她烂女人……」人字才出口,一记有如钢铁般的拳头猛然击向他,让他踉跄的连退好几步。
「我说过注意你的措词。」
「你他妈的竟然为了个女人打我?」大毛难以置信的瞪著他,「好,你不让我说是不是?我就偏要叫她烂女人、贱女人!」
「大毛!」阿撇喝道,企图阻止他在老虎嘴上拔毛,但是太迟了。
连续精神紧绷了一个月的周巽,像头出闸的猛虎般,猛然扑向大毛,而大毛亦不甘示弱的予以反击。顿时屋内拳影齐飞,两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起来,毁了屋内一大半的家具与用品。
「够了,大毛。」阿撇终於受不了的插入两人之间,一手拦下失控的大毛,一手将早已摇摇欲坠的周巽推到床上。
大毛用力的甩开拳头,重哼一声转身离去。
阿撇知道他是先回车上,所以没有拦他。他在床沿坐下,看著仰躺在床上几乎可说是惨不忍睹的周巽,重重的叹了口气。
「你知道大毛只是关心你。周巽,别再这麽虐待自己了,如果叶子突然回来,看到你变成这样,她会有什麽反应?」
「她不会回来了。」周巽沉默了许久,绝望的哑声说。
「你爱她吗?」阿撇看了他一会儿才问。
「我爱她。」但他的爱却留不住她。
「既然爱她就去找呀,这样每天关在家里有用吗?」
「也许她会打电话来。」
「那只需要装个答录机就够了。你与其整天耗在这里浪费时间,不如到外面逛逛说不定还会遇见她。」
「该找的地方我都去过了。」
「你确定?也许有些地方遗漏了。」阿撇蹙眉说,「例如她的同学、朋友、同事、亲人……」
周巽绝望的摇头,感觉失去她的恐惧就像根绳子勒住他,抑住他的呼吸,断了他的生息。
阿撇的眉头在瞬间蹙得更紧了。
「也许……我记得你曾说过,你带过叶子回台北见你妈妈,你有没有找你妈问问看,也许她跟你妈还有联络。」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巽犹如一头受了伤,却依然精力旺盛的猛虎由床上跃起,迅速拿起电话拨了妈妈面店的电话号码。
铃响三响後被人接起,那头传来一句「周妈面店你好」的声音,也是令他这辈子永难忘怀的声音。他没有开口,在对方再度开口又说了一次「周妈面店你好」时,颤巍巍的将电话挂上。
「怎麽样?为什麽你没说话就挂掉电话?」阿撇一脸不解的盯著他问。
周巽全身颤抖得几乎说不出话,好半晌之後才以微哽的嗓音说:「我找到她了。」
***「怎麽了,你从刚才就一直往外看,外头有什麽吗?」支忆晴看了店门外一眼,转头问未婚夫唐听。
「你去把梁列叫出来。」唐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严肃的说。
支忆晴立刻往店後方走去。
不一会儿,梁列便从店里快速的走出来。他先是一脸凝重的看了外头一眼,然後才转头看向唐听。
「怎麽了?」他沉声的问。
「有没有看到斜对面那部蓝色的BMW?」
梁列点头,「那部车有什麽不对劲?」
「车内那三个人从半个小时前,就不断地往店里面看。」
「要报警吗?」梁列皱紧眉头。
「你的拳头够不够硬?」唐听突然问。
「还算不错。」梁列嘴角微扬。
「那走吧,我们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麽。」唐听丢下刚刚用来擦手的抹布,率先走出店门,朝那部蓝色的BMW走去。梁列跟在他後方。
两人尚未走到车前,车内三人已连袂下了车,笔直的站在车门边等他们。
两队人马各占一方。
「三位有事吗?」唐听缓慢的开口问道,他粗犷高大的外表总是能让人心生戒意,即使连在黑道混了十年有馀的阿撇和大毛都无法避免。
「这是周妈面店没错吧?」周巽开口问。
「没错。」唐听点头。
「你们是新来的伙计?」
唐听与梁列对看一眼。
「可以这麽说。」梁列笑笑的回答,「你也想来应徵当伙计吗?」
「我是来找我妈和老婆的,我叫周巽。」他没理梁列的调侃,缓缓地道。
周巽?
唐听和梁列对看了一眼,原来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周妈口中的不孝子,害得他们俩一个不能回家结婚,一个不能好好宠爱老婆,享受人生的罪魁祸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