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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确定自己究竟在什麽时候昏倒的,但是却能肯定在她昏倒之前,记忆中断处所停留的画面,正是他被人打得浑身浴血的想像图。

  「求求你,就算是为我,离开黑道好不好?」她哭著揪紧他身上的衣服,心痛的乞求。

  「不会有事的,你别想那麽多。」

  「我求求你……求——」



  「嘘。」他伸手轻点在她唇上,发誓道:「我向你发誓,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我一根寒毛。」更何况现在敢伤他的人没几个。

  叶紫猛然摇头,想再开口请求他,却被他倾下身吻去了所有的声音与哀求。

  离他所要达到的目标就不远了,五年忍辱负重的任人差遣,五年的牢狱之灾,再加上这十年来遭人异样眼光的轻视。

  别人的十年,对他来说是二十年,他所有的努力与付出,为的是要站在最顶点,而现在,他离那个位置只差一步,他说什麽也绝不收手。

  周巽用力的亲吻她,企图让她忘了一切。

  她的泪水,哽咽的嗓音固然让他心疼不已,但是该做的事他还是得做,尤其是除掉那个家伙,他得想一想,究竟该怎麽做才能达到万无一失。



  关於这除去赵漾的方法,他真的得好好的计画才行。

  第八章

  「巽……巽哥?」

  被周巽利眼一扫,刚刚开口的阿利差点没将自己的舌头咬断咽下喉咙里去。他该死的干麽要自告奋勇的跑来当报马仔呀?他一定是疯了。

  「什麽事?」

  「是……是撇哥,」阿利咽了口口水,努力表现出该有的样子,他挺直背脊,中气十足的回道:「他刚刚打电话来说,已经将毛哥安全送到家了。」

  「我知道了。」周巽迅速恢复成先前沉思的姿态。

  「巽……巽哥?」

  令人不寒而栗的目光再度回到他身上,阿利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咽口水。

  「我还有一件事……」

  周巽微微地皱起眉头。

  阿利见状一个脚软,双膝落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打扰你思考的,对不起。」他急忙说,只差没磕头而已。

  「我没怪你。」周巽看著他,眉心锁成一条水平线,「站起来,阿利。」他冷声命令。

  阿利强撑著颤抖的双腿直起身。

  老天,巽哥说没怪他是不是在骗他呀?要不然为什麽他脸上的表情比刚刚可怕好几倍?他……他会不会被打死?

  周巽起身走向他。

  阿利忍不住的想退後,但发软的双腿却是完全不听使唤。他完了、死定了。

  周巽一掌拍在他肩上,下一秒大手又滑到他手臂,他再度想朝他行跪拜礼,不,这回可能会改为五体投地。

  [我有这麽可怕吗?」他似笑非笑的问著早已面无血色的阿利。

  看见周巽睑上终於露出一点笑意,阿利用力的呼吸,半晌後才猛然点了个头,同时找回自己的骨头,站直身体。

  「记住,就算对手再可怕,也不要露出害怕的样子,尤其是下跪这种动作,如果你不想被对方用最残忍的方式折磨至死,就绝对不要屈膝,记住了吗?」笑意一敛,他以最严厉的表情与语气对他教育。

  阿利吓傻了眼,双腿不知不觉间又要软下地,但因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全身像通了电般瞬间挺直了背脊。

  「记住了吗?」

  他迅速点头,发觉箝紧手臂的剧痛也在瞬间消失,留下一阵酸软。

  「好。」周巽满意的点头,脸上表情恢复成平日的样子,「你刚刚说还有什麽事?」

  「撇哥说,」阿利努力让自己的话变得流畅些。「他说毛哥家被人砸得面目全非,所以他会将毛哥暂时安置在他家。」

  「大毛的家被人砸了?」他蹙紧眉头,「阿撇还有没有说什麽?」

  阿利立刻摇头,「撇哥说他待会儿回来後会亲自跟你说。」

  周巽看了他一会儿,陷入深思。

  半晌他才回神,见阿利依然呆立在他面前等他回应。

  他轻点了下头。「我知道了,你去做自己的事吧。」

  阿利离去後,周巽再度坐回原位,开始沉思。

  到底会是什麽人,大费周章的跑去砸大毛的住处呢?

  是赵漾吗?

  可是他的目标不是自己?他没道理会做这种事。

  但话说回来,以赵漾那种喜怒无常的个性,尤其是在他怒极失控的时候,大概也没有什麽是做不出来的,所以大毛的家被砸也不无可能是他派人去做的,毕竟大毛毁了他杀他的计画。

  不管如何,赵漾绝对是第一号嫌疑犯,至於其他的嫌疑犯等阿撇来了之後,自然就能水落石出。

  视而不见的瞪著前方,周巽突然用力的吐了一口气,他到底该怎麽做呢?

  自从那天之後,叶子对他的态度就变得冷冷淡淡的,不管他对她说什麽、做什麽,她能不碰他就不碰,能不与他说话就不说,能不看他就不看,倘若不是因为她依然不忘替他准备早餐和晚餐,连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变成隐形人了。

  他知道她在对他做无言的抗议,抗议他对黑道的执迷,抗议他漠视她的不安与害怕,更抗议他将自己置身於危险中却无动於衷。

  她的抗议不只表现在她醒著的时候,就连睡著了都不忘,因为他发现近来她总是睡不安稳,时而呓语不停,时而被恶梦惊醒,看得他既无奈又心疼。

  到底该怎麽做才能让她释怀,不再折磨自己、折磨他?

  离开黑道?

  不,这一点绝对不可能,从他十五岁下定决心要在黑道里闯出一番名堂之後,他就从未想过离开的问题。更何况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之所以不选择从商或从政,而选择黑道的理由。

  商人有财而无权,政客有权有财却仍需黑道分子撑腰,而且以上皆需有先天的条件,要不有钱,要不有良好的家庭背景,而他两者皆无。

  这是个现实的社会,并不是靠努力就一定能得其应有的成果。

  努力途中若不小心冒出个不屑上司,或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麽所有的努力肯定会像烟花在「砰」一声後尸骨无存;若再倒楣些的话,还可能炸伤白口己,得不偿失。

  现实社会里的好人不好当,因为得同时学会当好人与坏人,并且适当的扮演好这两种角色,才有可能成为好人一族。

  但坏人就不一样了,只要单纯做好坏人即可,不必担心不屑上司或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突然出现,而将来成功了,甚至还有机会成为「好人」巴结的对象。

  比较结果,试问他怎会不选择黑道做为栖身之所?毕竟这条路不管是在可能性或机率上,都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条路,不是吗?

  十五岁时他没有选择走另外两条路,二十五岁的他更不可能再去选择,所以离开黑道对他来说是绝无可能的事。换句话说,他一定得找个方法来解决叶子的问题。

  天啊,真是头痛……

  到底有什麽方法呢?

  ***什麽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周巽低头望向自己腰间的受伤处,仔细确定不露一丝痕迹之後,才缓缓地抬起脚步,小心的拾级而上。

  真是该死,老天千不该万不该让他在这个时候受伤的,虽然伤得不重,只是被子弹从表皮下方一公分穿了过去,留下一道长约五公分,前後各开一个洞的伤口而已。

  但选在这个敏感时间让他受伤,不啻是要他更难过吗?

  为了要他离开黑道的事,叶子已经不太理他,如果再让她知道他受伤,可想而知她会有什麽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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