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的二姊夫都二十七岁了还没谈过恋爱,会不会是很宅的宅男啊?”老四言言有点替二姊担心。
“有可能哦。”冯玉莲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医生耶,一定很冷酷无情,我光想就毛骨悚然。”
“可是,以贤贤的学历,能嫁进医生世家就像中了乐透,不是吗?”翩翩微笑,务实地说。
然而,知道对方的家世之后,贤贤蹙起了眉心,内心更抗拒了。
她没读大学,嫁到医生世家里一定会格格不入的啊!
他们说的话,她听得懂吗?
他们在家是不是都用专业术语交谈啊?
如果他们在餐桌上谈什么内脏、什么血管、什么缝合手术的,她一定会恶心到吃不下饭……
所以—
她不要跟对方见面。
对,她决定了,她绝对不要跟对方见面!
周日晚上是里长儿子结婚的日子,全家人都去喝喜酒了,贤贤找了个借口留在家,留了一封信,悄悄带着轻便的行李准备离家出走。
如果能留下来,她当然不想走。
再怎么说,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她已经在这个家生活了二十七年,高中毕业之后,家更是她平常的活动范围,她只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可以了,其他家事、杂事都有其他家人包办,就跟天堂没两样。
然而,在这危急存亡之秋,如果她不走,照目前的态势,她势必要和那个人见面,搞不好三个月后她就要披着白纱变成人妻了,这怎么行?
婚姻是人生大事,要她这么草草结婚,她真的不甘心,而且她还有好多计划没实现,“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一直是她向往的,如果走进婚姻,那一切就成泡影了。
再说,她的理想对象是艺术家,她根本不想嫁给一个医生,爷爷交给她的资料,她看都不想看就偷偷丢掉了,她不知道自己可以跟个冷酷医生聊什么,她也不想了解冷酷医生的世界,更别说整家人都是医生了,那很可怕好不好?
所以,她只好离家出走了。
唉,以此明志,到时大家看到她留的信,就会知道她有多不情愿履行这桩荒谬的婚事了。
她刚结束手边的翻译工作,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好好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这些年来当翻译的存款足够她去旅行一阵子,她预计花半年的时间到世界各地走走,等她旅行回来,家人应该已经让步了……
“真的好不想走……”
环顾四周,她轻声地喃喃自语。
这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两栋三层楼的透天厝,二、三楼打通成为一栋,一楼右边是外公冯万来开的“万来命相馆”,左边是她母亲冯玉荷经营的“维也纳咖啡馆”,非常不搭,但两边的生意都很好。
客人并没有因为咖啡馆旁边是命相馆就不进去喝咖啡,反而到命相馆算命的客人在算完之后,常会顺道到咖啡馆坐一坐,热烈讨论方才算命的结果,而专程到咖啡馆喝咖啡的客人,偶尔也会一时兴起到隔壁算个命。
长久以来,她习惯了命相馆的袅袅檀香味,也习惯了阵阵咖啡香,她就是在这两种味道之中翻译出一本又一本的小说的,未来恐怕会有好一阵子闻不到了,她一定会很不习惯的!
“再见了,外公、妈、小阿姨、翩翩、言言、武烈,你们要保重身体,要按时吃饭,我会想你们的!”
第1章(2)
一番感性的告别之后,正要打开大门,蓦然有个高个子推门而入,把她吓了一大跳。
“武、武烈……”看清楚来人之后,她不禁结巴了起来。
老天!武烈怎么会回来?
武烈跟里长的小儿子是同所高中的同班死党,他现在又正值发育期,很会吃也很爱吃,怎么会放过一桌八千的“澎湃”好料跑回家呢?
然而,他突然跑回来是事实,自己提着行李被他看到也是事实,既然无法在他面前凭空消失,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机行事了。
“我没看见,我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冯武烈从他二姊身边大步走过,双眼直视着前方,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直接上楼去了。
“武烈……”贤贤感动得凝视着弟弟高瘦的身影。
不枉她一领到翻译费就会塞点零用钱给他了,这个小子……原来自己脾气爆烈的弟弟也有温情的一面,她真是太感动了。
就在此时,冯武烈火速从楼上下来了,他面无表情的把一瓶东西塞给仍沉醉于手足之情的贤贤。
“这是防狼喷雾,随身带着,有空先研究怎么喷,你这个书呆子,不要喷到自己了。”冯武烈粗声说道。
其实大家都猜到不敢正面违抗外公意思的二姊会选择离家出走,所以派他来做代表,其他人则留在筵席上吃好的喝好的,实在太过份了!
刚刚三姊逼他回家查看时,刚好上了蒜泥龙虾和清蒸螃蟹耶,他酷爱海鲜,真是捶心肝啊!
“武烈……”贤贤更动容了,她的心中浮现了一份酸楚,叹息着她拥有这么好的家人、这么好的弟弟,却因为那个该死的未婚夫不得不暂时离开,真的好不甘心啊!
“这是御饭团,你没去吃喜酒,家里又没煮晚饭,肚子一定饿了,在路上吃吧!”冯武烈又从马裤口袋里拿出两个三角饭团塞进她手里。
拜托~他四姊真的很好笑耶,买什么御饭团啊,路上到处都是便利商店,二姊要吃自己去买不就得了,又不是古人,还要准备什么跑路干粮,真的很见笑耶,四姊在筵席上把饭团塞给他时,他都丢脸到不想拿了。
“武烈,我没想到你会……你会……”贤贤一阵哽咽。
她一直以为武烈的世界里只有在线游戏和打架,没想到他连她会不会饿肚子都设想到了。
“好了,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你没看见我,我要回去吃喜酒了。”
如同回来时一般的突然,武烈笔直从她身边大步走过,砰地一声关上大门,屋子里又恢复了寂静。
好一会儿,贤贤才回过神来。
就在距离与未婚夫见面只剩七天的这一晚,贤贤带着简单行李和爱心防狼喷雾以及两个爱心御饭团,离开了她生活了二十六年又九个月的家。
***
“你说一晚要多、多少钱?”贤贤在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有挖挖耳朵的冲动,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柜台职员礼貌地微笑说道:“经典套房一晚的价格是六千八百元打九折。现在只剩一间空房了,请问您需要吗?”
贤贤吞了口口水。“抱歉,我不需要,打扰你了。”
看来她来错地方了,应该去小旅社才对。
离开家之后,她在路边拦了部出租车,请司机推荐比较安全、干净、安静一点的饭店,司机就送她来这间宝莱丽致饭店。
一下车,面带微笑的服务生为她拉开一扇巨大的玻璃大门,厚实的玻璃阻隔了外面熙来攘往的吵杂,挑高大厅摆设了两组典雅的沙发,有种高雅宁静的感觉,让人的心瞬间静了下来,这里确实很符合她的要求。
住宿费如果是一、两千块,她还能接受,但六千八……她还没盘算好自己要住几晚,可不想在出国之前用掉太多钱,以免因为旅费不够而被迫中断旅程……
“你说什么?你认为这是理由吗?”
争执声让贤贤好奇的转头看过去。
大厅一角有两个同样西装笔挺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一个比较高大挺拔,身穿深蓝色西装、系着条纹领带,全身透着品味,大约有一百八十五公分,一双腿修长笔直,发型帅气有型,相貌出众,双眸尤其深邃,整个人看起来沉稳内敛,而另一个男人就显得普通了,普通到过目即忘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