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到台北就打电话给你。」崭新的三件式西装,头发还特意做了造型,简直、简直像是要进礼堂的新郎。
「那里热,记得要多喝水。」平常很抗拒出远门的人,居然会接下远在台北的Case,是有点耐人寻味,不过就当做出游也好,这几年,他总是以她为生活重心,太辛苦了。
「要想我。」这简直是撒娇了。
皮琪拉笑得很甜蜜,又有点害臊,「知道了……要不我送你去搭车。」
同居的日子,她在萨克的诲人不倦下拿到了驾照,为了跟上日新月异的工作环境,她也在大学夜间部进修,所以要开车送她去高铁站是没问题的。
「你还要送浅夏上学,自己要上班,这样会来不及的。」他是个体贴细心的男人,该想到的,他都放在心里。
「那拜拜了。」
萨克转身出门,皮琪拉也转身回房子里,几分钟后,她开着自己的奥迪车也出门了。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看似没什么差别。
把浅夏送到高中校门口,看他和同学打闹进校门去,她才离开。九月开始,浅夏满十六岁了,现在的他是高一学生,看得出来在学校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当然,之前有一段过渡期,她和萨克饱受学校校长还有高层人士的电话关切拜访,他们无法理解身为天才的父母,居然想让一个远远超越同侪太多的天才回去跟乌鸦在一起。说这样是扼杀天才。
萨克不为所动,把那些人都礼貌地请出门,接着打电话给楼下保安,吩咐以后这些闲杂人等都不许上门。闲杂人等?那些可一个个都是教育界的精英哦!她几乎笑弯了腰。想不到一眨眼都过了两年……
她来到地政事务所,停好车子,关上车门,一束芬芳扑鼻的捧花瞬间来到她眼前。花色紫白粉绿娇小可爱。
「咦,巴洛,你怎么会在这里?」
巴洛一套粉红色西装,年轻又帅气,他笔直地拿着那束花递到皮琪拉面前,一本正经地说了,「大嫂,嫁给大哥吧,你再不嫁,他都老了。」
「这是做什么?」
他笑得神秘兮兮,等她把花接过去,人一溜烟跑了。皮琪拉一肚子疑问。这是在搞什么?谁知道走过一个转角,又一束花从墙角伸出来。是一把香槟百合,露脸的是精心打扮的奥斯卡。
「嫂子,嫁给大哥吧,我在这里替他求婚。」
这婚也有人代求的?她还没说上话,奥斯卡也消失了,怀里又一把花。
今天不是四月一号愚人节吧,这几个男人葫芦里卖什么药?每年,汉弥顿家的家庭聚会都会算上她一份,每个都亲热地喊她大嫂,不混熟好像也很难。从车库到办公室大门不过就那几百公尺,她都收到了两束花,接下来呢?
盖文笑吟吟地站在大门前,手上一束火焰红的玫瑰花。「嫂子,汉弥顿家出产,必属精品,而且限量,错过这辈子就没有了喔。」
还好他不是那两个没良心的弟弟,丢下花人就消失了,他很绅士地行了一个英国绅士礼,这才退场。
皮琪拉没能问出个究竟,只见应该在学校的浅夏,应该在皮家面店的小叔叔和小婶婶,还有四面八方鱼贯出现的,那是整整五层楼地政事务所的所有同仁,几乎要把门口塞爆,而且的确爆满了。
她已经惊讶得说不出来话来,要不是青天白日,她可能会转身就逃。就算领导要莅临也用不着这么大阵仗吧……
她倒退了两步,却撞在一堵温暖的怀里,还有强壮的胳膊里,她抬眼,眼珠差点掉了。那是捧着夏威夷火鹤的萨克。
「萨克,你你,你不是在高铁车上?」这一切的一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萨克慢慢放开她,退了一步又一步,神情庄重,单膝下跪。「小琪,请你嫁给我!」一只亮晶晶的钻戒来到她面前。
「我——」
「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在一起啦!」像是经过严格训练得大合唱又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爆发,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喊得人头昏脑胀。这根本是人海战术。
「小琪,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前求婚失败,因为没有鲜花戒指,基本求婚配备都没有,所以失败活该,这次,盖文、奥斯卡还有巴洛替我出了这个主意,请你嫁给我。」
皮琪拉感动归感动,可是——「你把场面搞成这样,以后……以后怎么办?」这么多人作证,搞得人尽皆知,想赖也赖不掉了。
「以后,就天长地久了。」
什么以后,她以为他还能放开她吗?
「姐……亲爱的老妈,你就答应吧。」
「连你也这样说?」
浅夏牵了她的手,很慎重地交到萨克手中,笑得像个天使。「老爸,接下来就看你的喽!」
带着这么多人的祝福和期待,萨克真心诚挚地又问了一次。「小琪,请你嫁给我吧!」
这次,皮琪拉终于点了头答应了。接下来就是欢声雷动还有……一团混乱了。
番外篇
「听说你想回去?」
在英国式的书房,维多利亚风格的绣金缎面沙发上,跷脚坐着很有分量的中年人,他的威严就摆在那,不论任何人看了都要低头。
少年穿着量身订做的窄版西装,马裤,皮靴,他刚从马场回来,就连皮鞭都还在手上。
他的课很满,满到喉咙,马术、剑术。射击、柔道等等,这还不包括每天八国语言练习、帝王学、企业经营……一个星期七天,他没有任何休息日,因为眼前这个男人、他的父亲,认为他必须加紧脚步才有可能追上其他的弟弟。而他身为人家的大哥,不只要追上,还要超越。
「是,我要回去!」青白交加的脸满是气愤。
「理由呢?」
「你太过分了,我很重要的人打电话到家里来,为什么不知会我,为什么不让我听电话?」要不是老管家看他可怜,透露风声,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就为了这种不值一提的是逃课?」不屑的口气,依旧不动如山。
「你太过分了,什么叫不值得一提?」他心中蒙上寒意。
「对你没有帮助、无用的人跟事,就是不值得提。你呢,最好死心,你那些肮脏的过去,最好都不要再想起,这样对你比较好,今天我可以容许你放肆一次,以后没有了,知道吗?」
「肮脏的过去?」少年的脸又痛苦又狰狞,怒瞪那男人像把刀的语言刺入他的心。「肮脏的人是你不是我,你为了一时感官的快乐和我妈妈发生关系,然后生下我,到底是谁比较肮脏?」
从他母亲那少得可怜的描述中,他知道其实不论是他的母亲还是父亲都是放纵好欲的人,在他们短暂的男女关系中,又在外面都有别人。更好笑的是,他们都知道彼此。
母亲的男人最少还留了一间破房子让他们母子栖身,那这个高高在上,一脸不可侵犯的男人呢?以为施恩地把他带回来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吗?然后就能够对他为所欲为?
很少被人这样冒犯的男人冷眼看着怒火冲天的少年,不带感情地说,「那是我年少不懂事犯的错,我不认为需要对你解释什么。」
「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总之,我也不想跟你废话,我要回去!」他咆哮,冷静已经没有了。
男人笑得很冷。「回去,怎么回去?用走的,还是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