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没那么严重,你知不知道……”原本激动的语气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顿住,脑海中浮现的便是她那日毫无血色、几无气息的虚弱模样。
  “有什么事儿是我不知道的?”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宇文丹花忍不住好奇地开口问道。
  她其实很不喜欢瞧见他惊惧的模样,因为认定了他的一颗心全在欧阳青青的身上,所以总认为他是透着她在思念着青青姑娘。
  因为不想瞧他那种哀伤的神情,所以她总是一副大剌刺的模样,故意惹他生气。
  “你的身体就像破铜烂铁一样。”她想知道吗?那他就大方点告诉她。
  “哪有那么夸张!”闻言,宇文丹花皱了皱小巧的鼻头,显然一点也没有把他的话给放在心上。
  “怎么没有,段仰卿的那一掌震伤了你的心脉,若是不好好调养,你这一生只怕都要受心疾所苦。”
  真的不是他的脾气坏,而是她的冥顽不灵让他忍不住冒火。
  好说歹说,她总不认为自己的身体有啥问题,可他是个大夫,却深知问题的严重性,换做是旁人,他才懒得理会那么多,反正这世间的人多,死了一个没有什么差别。
  如果可以,他真想撒手不管,任由她糟蹋自己去,可偏偏就是放不开,一颗心不知怎地就这么被牵住了,少瞧她一眼,心情便恶劣得紧。
  因为撒不了手,所以平常懒得说话、懒得理人的他,摇身一变成了罗唆的老太婆,不住的叮咛,小心翼翼的守着,就怕她再有什么闪失。
  可偏生这女人不领情,总是嫌他烦,好像他这么关着她是故意的。
  想起来就让人呕啊,对她好,她还嫌烦!
  本来就不是个谦冲自牧的人,所以这口气他是怎么都吞不下的。
  愈想愈呕,愈想愈不舒爽,可偏偏她是个病人,既不能打、骂又不怕,那只好……
  瞪着她那张让人气结的脸庞,忽尔一股冲动爬上了心头。
  他突然倾身,就在宇文丹花那惊讶圆睁的眼光中,他的唇轻易地衔住了她的。
  那入口的甜,让樊衣甫忍不住逸出满足的喟叹,彷佛终逢甘霖一般。
  原本他只不过是藉此堵住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刁嘴,可谁知这个吻却彻底勾出了他内心潜藏的欲火,顿时这个吻便宛若野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面对他那突如其来的掠夺,宇文丹花初时一愣,等到她再次回过神来,惊惧万分想要挣扎抗议之际,双手一触及他那温热的胸膛却又顿住。
  只要一会儿就好了!
  就算不是她的,但只要能这样拥有他一会儿,让她假装自己深爱的男人原来也是爱着她的,这样就够了。
  各怀心思的两人在双唇不舍的缠绵之中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分开来,樊衣甫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宇文丹花却不肯听。
  她蓦地躺下,然后立刻转过身,背对着他,用原本被掀开的锦被重新把自己包裹起来。
  当锦被带来的黑暗降临的那一刻,一颗晶莹的泪珠蓦地滑落。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只要这样静静地望着他就好了,可是当他对她好、当他吻了她,她却愈发泥足深陷,她的心便渴求得愈多。
  那种渴求几乎要将她淹没,也让她愈来愈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他。
  锦被里,她静静的掉着泪,而锦被之外,却是他深沉的目光,紧紧地凝着那团隆起,迟迟不愿离去……
  第8章(1)
  悄悄地……悄悄地……
  趁着星子高挂、月儿高悬,宇文丹花悄悄地起了身。
  终究是放不了心啊!
  孤身一人在世,汝花是她唯一的亲人,对于她的使泼,宇文丹花忧心不已,再加上那莫名其妙的一吻,让她在樊衣甫的医铺子更加待不住。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去,可偏偏这几日樊衣甫又变本加厉的紧迫盯人。
  迫不得已的她只好趁着夜黑风高,活像是个偷儿一般的逃离。
  其实她的心底很清楚,探看汝花不过是她离去的一个借口,最重要的是,情根深种的她,再也无法在樊衣甫的面前佯装无事。
  她需要透透气,需要好好想想自己该怎么做,所以她选择悄然离去。
  逃避吗?
  或许!
  因为再不走,她好怕自己又会变回那个为了得到心爱之人不择手段的恐怖女人。
  有些蠢事,一生做过一回已经太过。
  她那孤寂的身影俏然走在幽黑的街道上,除了偶尔传来的打更声,四周万籁俱寂。
  深夜里,城门不开,她提气翻过了城墙,默默地回到家门前。
  双脚才刚跨过门槛,宇文丹花便觉有些不对劲,心中的警钟方响,还来不及细思,大门便突然被人重重关上。
  是谁?这般的装神弄鬼?
  宇文丹花的脑海中才闪过段家兄妹的身影,但迎出来的却是宇文汝花那张与她神似、同样美艳的脸庞。
  “夜深了,怎么还不歇息呢?”见是自家的妹子,原本提吊的心倏地放下,关心的问道。
  “我在等你!”脸上堆笑,宇文汝花一改平素的冷淡,以极其亲昵之姿靠近了宇文丹花,更像是小女孩撒娇般的抱住了她的手臂,语气难得平缓地说道:“我知道今儿个福婶去找你了,所以你今夜一定会回来。”
  “所以你在等我?”
  “是啊!”她颔首,并将宇文丹花给领进了屋子。
  一进屋,宇文丹花便见厅里的桌上早已摆好一桌酒菜,还摆着一盅酒。
  “这是?”她讶然回头看向自家妹子,不懂这样的隆重所为何来。
  “打小,我就嫉妒爹比较偏疼你,对我这个庶出的女儿却是可有可无……”
  她的话还没说完,宇文丹花就心疼地急急想要安抚,“其实爹也是疼你的,他在临终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还曾殷殷嘱咐要我为你找一个好婆家。
  “真的吗?”宇文汝花闻言勾笑。
  但不知怎地,宇文丹花竟觉那笑带着点冷意,可却不及细思。
  “自然是真的。”
  “我就知道还是爹和姊待我最好了,所以知道你要回来,我特地准备了这桌酒
  菜,好让咱们姊妹俩可以把酒言欢。”笑意灿灿地说完,宇文汝花便自顾自的将两人的酒杯斟满了酒,朝着她举杯邀饮。
  难得妹妹这么好心情,宇文丹花又怎忍推拒,于是她也举起了酒杯,准备仰首饮尽杯中醇酒。
  就在酒即将入喉的那一刻,忽然间冲出了一个人影,打落了她手中的酒杯,任那美酒洒落一地。
  “福婶,你怎么?”福婶的脚步看起来虚浮,状似意外撞翻她的杯子,可宇文丹花却从她的神色察觉到了些许的不对劲。
  “唔……唔……”福婶的嘴不断开阖,可是却没吐出半句话来,她慌张的朝着宇文汝花指指点点,让人摸不清其意。
  宇文丹花不解地看着慌乱的福婶,双手扶着着急的她,不解的问道:“福婶,你这是怎么了?”
  福婶向来很稳重的,如今这般慌乱所为何来,而且她明显的想说话却说不出话来,这其中……
  盛满疑惑的眼儿瞟向了宇文汝花,但见她降中那一闪而逝的心虚,倍感狐疑。
  “我看福婶真是病糊涂了,今儿个傍晚福婶大概是受了寒,所以神智有些不清醒。”宇文汝花有些心虚地说道,眼看宇文丹花没饮尽那杯酒,她的眸中蓦地又泛起一抹阴冷,她完全不理会一旁的福婶,反而又倾身为宇文丹花重新斟上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