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哼,“不论是谁,杀人者偿命,绝不通融。”
“你真办得到?若是你皇室中人呢?”敢如此恣意妄为,地位必定不低,她猜想。
南宫狂把眉一扬,黑眸锐如刀刃。“一句话,任凭处置。”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敢质疑他的话。
“好,我信你一回,希望你不要令人失望。”为今之计也只有信任他了。
他唇角冷勾,不可一世。“我也想瞧瞧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贼胚于敢在我头上动土,三天内,就算翻遍西临国的每一寸上地,我都会把那个人揪出来,施以五马分尸之刑。”
为了追查害死宫璃儿的凶手,原本打算隔日起程返国的一行人又耽搁了数日,他们在西临皇宫中静待南宫狂的铁腕作风,将摧花淫魔绳之以法。
第11章
西临皇都封城了。
西帝南宫狂一声令下,全城进入警备状态,禁卫军大批出没,挨家挨户进行搜查,若有可疑人物立即逮捕,宁可错捉而不枉放。
入夜后实行宵禁,百姓一律不准在街上走动,夜里的生意全面停止,譬如酒楼、客栈、妓院,全部关灯歇业。
这一天,人心惶惶,以为皇宫内院发生什么大事,议论纷纷的百姓个个不安,不晓得这样的禁令何时才能解除。
而同时,皇宫内的太监和宫女也不得安宁,他们一个个被带王西帝跟前问话,每个当晚执勤的宫卫也严加盘查,几乎是滴水下漏的全面追查。
唯一遗漏的,大概只有二殿下南宫越的寝宫,因为他“卧病在床”,不宜打扰。
“君上,请喝口粥好吗?你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身子骨怎么承受得了。”代替军师的红雁在一旁规劝着,她精神不济的气色并不比北越女皇好到哪去。
“我有进食,用不着为我担心,我的身子自己清楚。”没揪出元凶前,她绝不允许自己倒下。
“吃得少、睡得少,整天劳心费神,你要臣等如何不忧心,我们同样为璃儿姊的死伤心。”不说不代表不难过,他们把悲伤藏在心里。
红雁是宫璃儿亲自训练的侍卫之一,只晚其三年进宫,是宫璃儿的得力助手,常在她左右处理女皇交代的军机大事,地位不亚于宫中统领。
她有多次升迁的机会却不愿意接受,始终效忠女皇与军师,愿追随两人身边,效犬马之劳。
“红雁……”北越清雪幽幽地抬起头,苦笑地望向无垠北方。
没人知道她心里的自责是无法化解的,若不是她一意孤行,以百姓福祉为由,说服璃儿与她同行,今日好友也不致惨遭横祸。
她对不起情同姊妹的好友,也无颜见宫家二老,更愧对等待心爱女子多年的元将军。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教人怎么接受,明明她们还笑谈着儿女心事,眨眼问,竟成了镜花水月,一场空。
“君上,红雁自知喻矩,但是亡者已矣,你若不保重万金之躯,九泉之下的军师岂能安心,你不属于自己所有,而是属于北越的百姓们。”个人事小,家国为大。
载着忧伤的眸子一黯,她笑得涩然。“你说的没错,我不该为璃儿的死忘了自己的责任,有太多人比她更需要我,我是他们的支柱。”
红雁欣慰地命人端来鲜鱼粥。“君上,请你多吃一点,别辜负了大伙的关心。”
她努力劝食,希望女皇能将消瘦的肉补回来。
“我北越清雪有你们这些忠肝义瞻的臣子,实属上天赐予的福份,你……”一想到惨死的宫璃儿,她顿时意志消沉了几分,叹了口气。
“君上,请克制,西帝已经下令缉凶,我等相信不日便有好消息传来。”以西帝狂傲的个性,肯定不容许西临国境内有人削了他的颜面。
不再好的消息也不能使人复生,若是当初我不走这一遭,璃儿也就不会死了。”好端端的活在北越宫阙,谋划着军事的部署。
“君上莫再追悔,已经发生的事再去自责也没有用,你离宫有些时日了,再不回去,恐怕宫中生变。”春吟公主无时无刻不想着扳倒女皇,趁隙而入。
“回宫……”她幽然一叹,笑容沉重。“凶手还没找到,如何能回北越。”
“君上……”红雁有些急了,担心她消磨了心志。
“对了,璃儿的后事处理得如何,灵柩准备好了吗?一缉捕到元凶便立刻运回国,中途不得耽搁,免得天热腐臭了尸身。”
“君上宽心,西帝已先一步命礼宫接手,后续的入棺、移灵皆有人代劳。”西临的处理算是仁至义尽了,难有恶语。
“那就好,我一直忧虑不够周全,让璃儿死后再受一次委屈。”她说时红了眼眶,语带哽咽。
北越清雪的低落情绪让红雁十分难过,她端起热粥舀了一匙,送到女皇嘴边,盼她多少吃一点,别因悲痛而馁饿体肤。
可是她真的没什么胃口,勉强吞噎两口就挥手要红雁拿开。
此情况让身边的八名侍卫非常担忧,她的悲伤、她的难过、她的悔恨,在在像一根针扎着,扎得她失去身为君王的果决和气势。
“北越清雪,你这场为臣失意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不觉得可笑吗?你真有像你所表现的那般在意?”死气沉沉的无神模样,教人看了不痛快。
讥讽的声音一落,北越清雪顿时背脊一僵,回头一视大步走来的霸气男子。“你说什么,我在作戏?!”
没看见她的心有多痛吗?痛得像有巨石压在胸口,又沉又闷难以展颜。
“哼!不是吗?不过死了个人而已,你却如丧考妣般茶饭不思,这不是作戏是什么,存心让人以为你是重情重义的君主,不忍臣子死去。”悲伤也该有个限度,身为帝王,背负的是黎民苍生的生计与安危,不该放纵自己的情感,而罔顾与生俱来的使命。
“璃儿不只是一个人而已,她是我朝军师,我北越清雪最倚重的左膀右臂,亦是我无话不谈的挚友,你这冷血西狂哪能理解我们君臣问的深厚情谊。”她跳了起来,冲上前指着他鼻头大吼。
南宫狂将她纤纤玉指拨开,不屑的冷哼,“死了就是死了,什么感情都是过眼云烟,留下只有一堆黄上,要是你真有情有义就替她大哭一场,我会当作耳中塞了棉花,没听见你难听的杀鸡哭声。”
要嘛就好好的痛哭一场,把心里的悲伤全哭出来,不然就化悲愤为力量,挺直腰杆,继续过生活。
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嘴脸真令厌烦,原本不大的小脸又消减几分,让他一见就心烦,忍不住想骂上两句。
“你……你这个……这个……”她气得不知该说些什么。
“狂妄的暴君,粗暴无礼的西狂,还是没血没泪的狂人,随便你怎么说,我全然下在意。”反正他生性如此,没什么好不承认的。
“你真是……真是自大到极点。”红着泪眼,她大声喊出心底的苦闷。
他不怒反笑,大力的拍着胸口。“来吧!来吧!暂时借你一用,你哭完了以后也不用还,够大方了吧。”
“你……”鼻头一酸,她忽地明了他冷言冷语背后的用心。
原本不想哭的北越清雪咬着下唇,不让喉间的呜咽流泄而出,她不愿让他人看见她软弱的一面,倔着傲气不肯示弱。
可是当南宫狂的粗指抚向香腮,做出承接泪滴的举动,心头的酸涩再也关不住,如潮般澎湃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