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敏之真是被他惹恼了。
这人老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没情人,也没喜欢的青楼姑娘,因为我从不上青楼!倒是三殿下,偎红倚翠,熟识的青楼名妓多不胜数,我想三殿下应该有合适的馈赠人选才是,我就不夺人所爱,让给三殿下喜欢的姑娘好了。”说完,放下衣裳,她便起身走了。
“啧啧,怎么这样就生气了?这个小古板,还真爱生气。”段子诒拿起被她扔回的衣裳,摇摇头。
***
夜里,郑敏之沐浴过后回到房里,看见桌上竟摆着东西。
她走上前,拿起来仔细一看,发觉正是白日她所拒绝的那件美丽衣裳。
这件衣服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是已经还给段子诒了吗?
再仔细一瞧,桌上搁着一张纸,没抬头也没署名,只龙飞凤舞写着: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那人真是……郑敏之抱起衣裳,嘴角扬起淡淡的甜笑。
看着美丽的衣裳,潜藏在她身子里的那个女人被唤醒了。
她的心蠢蠢欲动,想试穿这件美丽的衣服。
解开宽松的单衣,任它自白皙的肩头滑下,然后郑敏之展开那件美丽的绸衣,将两只纤细手臂,套入飘逸的衣袖中,再将领口在颈部交叠。
丝绸贴着肌肤的冰凉感受实在太好,她忍不住享受地闭上眼。
穿好后,顺势理好布料的摺痕,最后她在纤细腰间系上同样绣有红梅、有画龙点睛之妙的腰带,便大功告成了。
她走到梳妆台的铜镜前,张开双臂,转动身躯,望着镜中的自己。
打小只着男装的她,第一次穿上女人柔美的衣衫,却发现穿着女装的她,使自己感到惊讶。
原来换上美丽的衣裳后,她看起来也很美呢!
她像个偷穿母亲衣裳的小女孩,雀跃地从不同的角度,不断地打量自己,偶尔还试着摆出几个仕女常见的姿势,瞧瞧自己难得展现的娇媚。
反正这是在自己房里,不会有人瞧见。
殊不知她绰约的风情,全让一个无耻偷窥的登徒子给看光了。
段子诒潜入她房中,放下衣裳后,并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躲在窗外的阴暗处,等候她回来。
因此当他自窗口的缝隙间,瞧见郑敏之清丽绝伦的模样时,不由得大为震撼,整个人好像着了火,恨不能立刻冲进她房里,紧紧地拥抱住她。
不过,还不能。
现下他还不能打草惊蛇,还差一步棋,他才能拥有全部的她。
他必须忍。
眷恋不舍地再望屋内娇美的身影一眼,他毅然转头离去。
第7章(1)
“龙珠草?”正在书房里撰写医书的郑敏之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段子诒。
“宫里为什么突然要龙珠草?”她怀疑地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我大皇兄的女人,还是我二皇兄的老婆,得了皮肤怪疾,浑身瘙痒难耐。宫里的太医说,得要龙珠草才能治好,但宫里正好没有龙珠草这味药。”
“龙珠草确实罕见。”
见郑敏之点点头,段子诒才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他的瞎掰是有谱的,这些全都事先派人查过资料。
“所以了。”他有点兴奋地道:“宫里的太医,希望能向你讨点龙珠草,来治我大皇兄……还是二皇兄的女人的皮肤之疾。”
“我这儿也没有龙珠草。”因为罕见,她同样不容易拿到手。
“那怎么办?”段子诒惊呼:“难不成要我皇嫂忍受皮肤瘙痒之苦,不去医治吗?”
“我没说不医。”郑敏之扫他一眼。
“这龙珠草喜阴,多生长于悬崖峭壁的阴凉之处。鹿林山周遭山势险峻,可能会有,如果去找,或许能采到药。”郑敏之分析。
“太好了!那我马上准备,和你一块儿去采药。”段子诒开心得像要外出游猎般,转身便要去整顿装备。
“等一下。”郑敏之喊住他。
她蹙着眉,打量对方一身雪白锦缎。“药,我自己去采便行,请三殿下留在别苑等候消息。”
“什么?你要抛下我独自前往?”他的口气,活像她要将他仍在杳无人迹的荒漠里一样。
“我方才说过,这一带山势险峻。采药是一件危险的事,并不是闹着玩儿的,还请三殿下打消念头。”
“不行!正因为危险,所以我才要陪你去!你一个人去,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可怎么办?鹿林山这一带我很熟,有我在,要真出了事,我还能救你。”
郑敏之很想鞠一把感动之泪,但她真的认为,有他一起去,反而会给她带来麻烦,进而拖累她。
“就这么说定了!我去备马,我们立即出发。”段子诒从来不接受别人拒绝,说要去,就坚持要去。
“那等会儿吧,山路崎岖险峻,骑马不便,大伙儿得用走的。”郑敏之叹息着阻止。
就说他是个娇生惯养的万金皇子,连采个药,都想骑马去。
段子诒虽没备马了,但直到要出发之际,郑敏之才晓得,他居然连半个护卫都没带,就打算单枪匹马,与自己两人前往。
他这位尊贵的皇子,要是出了什么差错?谁来担待?
“为什么不带人?”郑敏之拧着眉,看他喜孜孜地一人站在那儿,活像天塌下来,自己都可以顶住的万全模样。
他该不会以为,上山采药,就像出门逛大街那般逍遥自在吧?
“哎,人多麻烦,难以控制。”段子诒不耐地摆摆手。
“你想想,咱们只是去采几株龙珠草,却有长长一条人龙跟在后头,一下子不是谁掉了鞋,就是有人绊了脚,还可能有人被蛇咬,要劳烦你看诊。然后满山的草药,大家踩的踩、踏的踏,说不准,唯一一株珍贵的龙珠草,就这么给人踩扁了,那咱们一大挂人,大老远跑一趟,究竟有何意义?况且,这鹿林山乃是皇属山林,没人允许,不会有人擅自闯入。说起来,此地说不定比宫中还安全哪。”
至少不会成天有刺客埋伏暗杀、刀剑匕首满天飞。
难得段子诒这个成天嬉皮笑脸的浪荡皇子,也说得出这么一番道理。
郑敏之想了想,确实是。
不过—“人多确实碍事,但皇子外出,怎能无人保护?万一出了事……”
“放心,若有事,我会保护你的。”
是我保护你吧?郑敏之无言地看着他。
她很想继续反对,但在段子诒的极力坚持下,最后,依然只有他们两人独自前往。
他们随身带着干粮、水,以及一些防蛇咬伤等的简单药品,便朝远处的高山前行。
一路上,段子诒都像放出笼的鸟儿,吱吱喳喳说个不停,而郑敏之只是沉默地转动眼珠子,寻找龙珠草的踪影。
龙珠草确实难寻,找了大半日,什么也没找着,不过倒是找到了几种也算珍奇的药材。
她都以小药锄整株取下,放进采药的篓子里。
“根本没有嘛!这座山上,真的有龙珠草吗?”尊贵的皇子开始不耐烦了,垂头丧气地坐在一截树干上,咬着一根路旁拔来的草茎,喃喃抱怨。
郑敏之望向远处密布的一团黑雾,眯起眼,开始警戒。“您最好快些起来,我们得尽快赶路。”
“为什么?”段子诒顿了下,然后才又问。
“因为暴雨快要来了。”
“啊?”
刷!
郑敏之说得没错,山上气候多变,没多久就下起大雨,他们甚至来不及找到避雨之所,就被大雨淋得有如落汤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