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别了,炎……
“呿!早该给你这一刀才是。”男人恨恨地看着地上染血的身子道。跨下的疼痛令他余怒未消,他抬起脚狠狠地踹向水荷,将她踹下山坡去。看着一路滚下山的身子,男人脸上露出森冷的笑意,这才满意的离开。
一刻钟后,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经过这座树林,为首的男人有张俊美的脸孔,冷峻的气息令人不敢靠近。
“大少爷,过了这座树林再往前就到镇内了,到时候就可以找间客栈休息了。”身后的石燕对主子说。
大少爷一处理完洛阳城客栈的事便一路赶来南郭镇,看来是想参加水荷姑娘姊姊的婚礼,顺便一解相思。毕竟半个多月没见着水荷姑娘,也难怪大少爷会那么心急了。
忽然,地上一抹蓝光吸引了顾炎的目光,黑眸微眯,策马上前,俊脸愀变,倏地翻身下马,捡起地上的发簪。那簪于上头有着宛如牡丹盛开的玉石,正是他送给水荷的簪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大少爷,那里有一摊血。”石燕也跟着下马,在瞧见约莫十步远的地方有一摊血时,惊讶地大喊。
顾炎脸色大变,紧握着手中的发簪走到血泊处,心下有股不祥的预感。黑眸微眯,藉着月光,隐约瞧见山坡下有抹白色身影。
他毫不考虑纵身一跃,石燕来不及阻止,正欲跟下去查看,却在此时听到顾炎悲痛欲绝的大吼,“不!荷儿……”
下一刻,顾炎神情骇人地抱着浑血染血、不知是死是活的水荷上来。
“水姑娘……”石燕看着主子怀中染血的人儿,脸色大变。
顾炎抱着水荷跃上一旁的马,拉扯缰绳,快速地离开这片树林。石燕连忙策马跟上,心中不断祈求着:水姑娘,你可千万不能死啊!
半夜,医馆大门被人猛烈地敲着,里头的人慌忙地披上衣裳出来开门。
“来了!来了!别再敲了,再敲门就要坏了。”
一开门,见着一张冷峻骇人的脸孔时,老大夫吓得倒退一步。
“快救她!”顾炎朝他吼道,抱着怀中的人儿疾步走进屋内。
老大夫这才回过神来,示意顾炎将水荷放到唯一一张床板上。细瞧过水荷的伤势后,老大夫惊道:“这姑娘伤势太重,根本已经一脚踩进鬼门关里了,只怕是难以活命了。”
“别说废话,快救她!”顾炎双眸赤红,一把拉过老大夫的衣襟,森冷地警告。
“老夫尽力就是。”老大夫吓得双腿发软,后悔不该开门,惹上这位恶煞。
老大夫一面医治水荷,一面畏惧地偷瞄守在一旁、脸色阴沉的顾炎。这男人该是十分在意这位姑娘,若是他救不活这位姑娘,他会不会拆了他的医馆?好在这位姑娘命大,虽然伤口深可见骨、又失血过多,但这男人先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这才能撑到这里。
“这姑娘的性命暂且是保住了,但她失血过多,伤口又太深……这二天若是能熬过,她就有救了。”老大夫说完就忙着煎药去了。
“石燕。”顾炎唤了声。
“属下在。”
“马上去水府一趟,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声音平静得令人害怕。
“是。”石燕瞥了床板上的人儿一眼,迅速离开。
顾炎注视着床板上昏迷的人儿,大掌微颤地抚上她冰凉的脸颊,一股撕裂般的疼痛狠狠地攫住他。他原本想给她一个惊喜的,没想到她反而送他一份致命的惊吓。
当他看到她一动也不动、浑身染血地躺在山坡泥地上时,他的心跳差点停止。她的身子被一棵横倒的树木给阻挡住,否则他不会这么快找到她。
幸好他及时找到她,而她也活下来了。俯身将她冰凉的娇躯紧抱在怀中,他绝不放过伤害她的人!
曙光乍现时,昏迷的人儿忽然发起高烧,急坏了守着她一夜的顾炎;而她这一发烧,断断续续烧了两天才退了烧。
奉命去查看水府状况的石燕带回消息,原来水老爷在夜里被闯入的盗贼给杀了,水莲下落不明,原该是喜气洋洋的水府,现已挂上白幡了。
水荷退烧后,顾炎带着她坐上马车离开南郭镇,往蔺城而去。
昏昏沉沉、睡睡醒醒了五日后,水荷终于睁开眼,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看到房里简单的摆设,听到外头传来谈笑声及小二的吆喝声,这儿是……客栈?!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水荷想起身,结果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她龇牙咧嘴、眼前一阵昏眩,她虚弱地倒回床榻上,同时想起所有的事。
她竟然没有死!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的疑问很快得到了解答。大门在此时被推了开来,一个高大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两人四目相对,黑眸底有着狂喜,水眸里则有着愕然。
“荷儿,你终于醒了!”
顾炎快步来到她床畔落坐,俊美的脸上有些激动。她的伤势时好时坏,又一直醒不过来,让他心急如焚,险些一掌劈了大夫。
“炎,你为何会出现在这?这里又是哪里?”他不是应该在蔺城吗?怎会在这里呢?
“我原本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忙完洛阳城客栈的事情后便连夜赶往南郭镇。途中经过一大片树林,在那里发现我送给你的发簪,知道你一定出事了,好在及时救了你。这里是客栈,再过六日我们就可以回到蔺城了。”顾炎怜惜地轻抚她无血色的娇颜。她能活下来只能说她命大,他为此感谢上苍。
“我爹他……”水荷想起爹倒在血泊中的景象,水眸含泪。爹没能活下来,而她却命大没死。
“你爹他死了。”顾炎担忧地看着她伤心落泪的模样,就怕她情绪太过激动会影响到伤口。
“姊姊?我姊姊人呢?”水荷忽然想起水莲,急得捉住他的大掌问道。
“你姊姊她失踪了。”顾炎忧虑地看着她,深怕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会让她身子挺不住。
“什么?!”水荷的手无力地垂下,脸上那惚恍的神情令人不忍:
“荷儿,别吓我,你姊姊说不定也像你一样被人救了,你别担心。”顾炎捧着她的小脸道,她那失神无依的模样令他胸口揪疼。
“我要去找我姊姊,我已经失去爹了,我不能再失去姊姊了!”
水荷忽然激动起来。一想到温柔娇弱的姊姊如今生死未卜,她实在无法安心,她好想赶紧起身去找人。
“荷儿,你冷静一点!你伤得很重险些没命,一切等你伤好再说吧。”顾炎抱住她激动挣扎的身子。看她不顾伤势急忙起身的模样,让他心急不已。
“放开我!放开我……”
忽然,前一刻还在剧烈挣扎的人儿,下一刻身子一软,螓首无力地垂落在他脖颈间,失去意识了。
“荷儿!”顾炎俊脸大变,在瞧见她雪白单衣再次染血后,焦急地朝外大吼:“石燕,快叫大夫来!”
一刻钟后,大夫被石燕紧急拖来,瞧过水荷的伤势后,摇头叹道:
“这姑娘身子十分虚弱,加上伤口太深不易愈合,千万别再让她情绪过于激动,万一伤口又出血,可是会影响到她的性命的。”
“麻烦大夫在她的药里添加一些可助眠的草药。”唯有这样,才能让她在伤势稳定前好好休息、调养。顾炎心疼地看着床榻上面无血色的人儿。
“好的。”大夫也觉得这样对病人比较好,于是应了声便先行抓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