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姑姑皱了眉。“主子君威极盛,并不需要靠女人巩固势力,但不讳言,这些妃子的家人对他帮助不少。”
她咬了下唇。“可他这样不是糟蹋人吗?人家送来女人他就收,但又不善待人家,这算什么!”她还是不能认同。
春风姑姑略有深意的瞅她。“难道小姐希望主子是个博爱的人,雨露均沾所有人吗?”
她一愣,竟是答不出来,而且,思考这话后,心头还刺刺的、闷闷的,感觉不太舒服。
春风姑姑难得脸色和缓的同她微笑。“小姐,主子就是因为都不喜欢,所有才都不碰,唯一想碰的偏又还碰不得,奴婢认为,被糟蹋的人是他。”她意有所指的说。
谢红花哪里听不出她的意思,脸庞染红了。“你别胡说!”
“奴婢没胡说,只希望您能体察太上皇的心意,他是个孤冷的人,可自从您出现后,他整个人像被注入生命力,您可是他的命根子啊!”
“命根子?!”
“你该不会瞧不出他有多珍爱您吧?”
她心头一紧。“我是他的姑姑,而且还有婚约……”
“别再说这种话了,只要是太上皇瞧上的,您是谁都没有差别的。”春风姑姑严肃的说。
“我……”她想说什么,但又反驳不了,因为春风姑姑说的没错,那男人是天下之主,要什么谁能反对?
“您好好想想,太上皇要您搬去龙殿,这是多大的恩宠,您却拒绝,结果让主子与您挤在一座小殿里,您还不愿意与他同床,硬是在寝居里挤进两张床,他这么屈就都是为了谁?以他的性子,若不是挚爱,如何肯委屈自己?”
“你是他派来做说客的?”她不由得怀疑的问。
春风姑姑却是马上摇首。“太上皇不屑透过他人多嘴的,是奴婢自己看不下去才会对您说这些话,目的只是要您别辜负了太上皇难得付出的真心。”
好个难得付出的真心……
那男人有多冷情她是知晓的,对她有别于他人,她也是瞧在眼底的。
“奴婢再问您一遍,真不喜欢主子吗?”春风姑姑语重心长的问。
不喜欢吗?“嗯……不喜欢。”她头垂得低低的。
“真心话?”春风姑姑盯着她再问。
“是……真心话。”她脸居然烧红起来了。
春风姑姑抿笑了。“真心话有时也会骗人的。”
“既是真心话,怎么说是骗人……”她声音虚到都快被风吹散了。
“真心话也是由嘴里说出来的,有可能口是心非。”
“……”
“太上皇这样傲世绝伦的男子,很少女子不喜欢的,若要说‘真心话’,也得说得合情合理才行。”春风姑姑瞅着她。
“……”
“若真不喜欢,就自己对太上皇说清楚去,别只是到处说自己是他的长辈或有婚约撇清,那听起来只像是逃避的借口。”
她红颜一僵。“我……我会亲自对他说明白的。”
“如果真有自信说得明白,那就去说吧。”
她再次无言。
“太皇后,打听出来了,奴婢打听出来了,原来那女人老穿红裳是因为受到诅咒所致。”一名宫娥匆匆忙忙奔进杨宜的太贵妃殿里,兴奋地禀报着。
杨宜的殿里正挤满了后宫的女人,高玉贤也在其中,她已迁出凤殿,难堪的与杨宜共挤一殿,太皇后的尊严尽失。
“她受了什么诅咒?”终于有眉目了,高玉贤立即问。
受到屈辱后,她不甘心,马上派了心腹去查探谢红花的弱点,无论如何也要报这个仇!
“听说这女人几世前造了孽,以致今世有血光之灾,若不穿红裳挡厄,很可能见血丧命。”那宫娥解释。
“竟有这等事?!此事可是千真万确?”
“绝对假不了,否则太上皇也不会下令全国禁穿红裳,唯有那女人得以穿之,就因太上皇恼她有难无解,不得不终生以红裳示人,所以干脆让红裳成为她独一无二的标志。”
“哼,这女人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太上皇如此宠她,我不服气!”杨宜忍不住砸杯。
“你不服气又如何,连太皇后都吃亏被撞出凤殿了,咱们能拿她怎么办?”有人说。
“住口,那女人很快就会人老珠黄,太上皇对她的宠爱不会长久的!”杨宜再怒道。
“是吗?可我打听到,正在建造的新宫将命名为‘水宫’,而太上皇给那女人取的小名就叫水儿,将来那整座宫殿都要属于她了,你说咱们几个得等到她人老珠黄让太上皇厌恶的时候吗?”
众人听了全都切齿起来。说的没错,那男人从不多看后宫粉黛一眼,对她们的态度更是可有可无,但对那女人却是百般溺爱,这只说明一件事,她们原本就冷清的后宫已经跃升成为名副其实的冷宫了!
众女眼看连原本少许的皇恩就要荡然无存,怎能不同仇敌忾的聚在一起,研商如何对付共同的敌人。
“也不是没有办法,咱们打听到她的弱点了不是吗?那就等着她受‘天谴’好了。”高玉贤冷静后,阴森的说。
“太皇后说的对,老天若要收她,也是她自己造孽太深,可怪不了别人!”杨宜眼神跟着恶毒起来。
这下众女听明白了。一个受到诅咒的女人,自然是无法长寿的。
月色皎洁,星光迷人。
男人一龚银色长衫,寂然不动的坐于高阁楼台上,阖目享受秋风拂面的感觉。
前世他长居于长白峻岭,那里四季皆寒,养成他喜爱吹寒风的习惯,可惜才值秋末,离大寒还有段日子,但是他心情极佳,姑且吹吹秋风感受凉意。
事实上,他会爱上寒风,尚有另一原因。冰冻的寒风像具有某种魔力,一吹,瞬间能让他忘了那个胆敢死去,抛下他孤独遗世的女人,虽然只有瞬间,但也能稍稍缓解他心中的怨怼。
不过以他今日的心情,当然不是要忘忧解恨,而是来凭吊的,凭吊那段日子终于过去了,他将不用再藉此遗忘,因为,他的小水儿、他的小虫子、他的妻子、他的唯爱,回来了。
而且,他已将她牢牢嵌在身边,此生,她将再也没有机会离他而去了,再不会了……
他神情欢愉,非常欢愉。数百年过去,终也有今日。
第六章 君心难测(2)
一阵玲珰由远而近作响,他笑容更深了。这声音,他爱极了。
“太上皇……”女人翩然站定在他面前。
他微笑的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杏眼蛾眉的圆脸。“你怎知朕在这?”
谢红花盈盈一笑。“李公公告诉臣女的。”
“这奴才可真忠心,泄漏了主子的行踪,该治什么罪才好呢?”他冷笑。
以为他说真的,她小脸紧张起来。“别罚他,是臣女逼问他才说的!”她赶紧为李三重辩解,就怕害他因她受罚了。
他晚着她。“你认为自己逼,他就敢说吗?”
“呃……李公公人很好,臣女说有急事,他自然就说了。”
南宫策扯笑。“有急事找朕的人多得是,那奴才精明,倒晓得谁的急事才是急事。”
这会她明白了,他刚才的话是吓唬她的,不是真要罚李公公。
“您知道臣女会来?”她歪头问。
他瞥她一眼。“朕不是神算,又怎会知你要来!”模样倨傲得很。
她又明白了,他早就吩咐过李公公,不必拦她,随她任何时候都能见到他。
这男人对她……真好!
但这又让她联想起自己来的目的,心绪不禁又是一阵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