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看的?上京找另一个当事人问清楚不就得了?」龙天荒丢瞎一句话,转身离开了花厅。
龙天洪耸耸肩。「四弟很生气?」
这不废话吗?龙天宇甩甩袖子,也走了。「换成有人如此对待妳最珍视的朋友、亲人、伴侣,妳生气不?」如果今天受害的是平安,他绝对杀了所有相关的人。
瞬间,龙天洪满面杀气宛若利刃,触着冰寒。
「谁敢?姑奶奶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哼,她也走了。
龙天宙随便找了张太师椅坐下,喃喃自语。「他们怎么没有人想到,应该先想办法将房姑娘前一门亲事退掉,再谈其它?」
他的家人真任性,随随便便就想抢相府的未来少夫人。
唉,看来这事得由他想法子设法摆平才行。
龙天荒不知道其它人怎么看待房宝儿遭遇的一切,但在他看来,谁敢动他的心肝宝贝,死一万遍都不足以泄他的心头之愤。
他来到客房,正准备敲门进去,却听见里头传出阵阵闷哼,那声音之痛苦,听着就让人额头冒汗。
她又在搞什么?他蛮性一起,就想破门而入,但转念又想,她曾提及这两个月内,每天清晨的这段时刻不要找她,她有事要办。
他应该尊重她的意愿才对,可那隐隐约约传出的声音是如此痛苦,教他坐立难安。
他想了又想,还是忍不住,于是戳破窗纸,偷瞧她到底在干什么?若无性命危险,他就不打扰她了。
但房里景象让他看得额头的筋都浮起来了。
他一直知道她很厉害,自学成才的医术别出一格,却十分管用。
她说能治好自己脸上的疤,恢复原本的容貌,他也相信她。
但他从不知道,治疗的过程竟是如此血腥、痛苦。
她受伤的最初没有受到妥善的治疗与照顾,所以伤愈后,疤痕扭曲、皮肉起伏、胆子小一点的看一眼,恐怕都要作三天恶梦。
要治疗这样的伤疤,就要伤口重新切开,放出里头瘀积的毒血与恶脓,然后重新敷上最好的伤药,止血生肌,如此反复,重新长出来的皮肤才会完美无瑕。
可要一次次将伤口切开、放血,再切开、放血……饶是龙天荒堂堂八尺以上男儿汉,也是看得汗涔涔、眼眶发热。
凭什么要她受这种苦?老天瞎了眼吗?竟将如此惨事加诸在一个无辜、善良的小姑娘身上?
那个害她的人、那些王八蛋……他要他们付出代价,必定要他们死得无比凄惨!
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去了马厩,牵了马,飞驰上京。
天无眼,没关系,她的仇,就由他来替她报。
他绝对会让她的仇人们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
***
平安的身子越来越好,龙家的人就越开心,对待房宝儿更是感恩戴德。
无论是龙天宇、龙天宙、龙天洪、龙平安……龙天荒就更不用说,他待她一向呵护有加。龙家人对感情的表现都很直接,爱就是爱、恨就是恨,他们感激她、喜欢她,见了她便亲亲热热一声声「宝儿」地叫。
尤其听闻她的身世来历后,某日,龙天宇突然问她,懂不懂得看账本?
她点点头,还没明白对方这句话的意思,人家已经把龙家庄的经济大权交过去,言道:以后家里的帐务就拜托她了。
她吓一跳,他们非亲非故,这般重责大任如何担得起?
龙天宇只是笑着拍拍她的肩,说:「大家自己人,何必客气?」
他说「自己人」……这是否表示,她与龙天荒的感情已受到众人的认可,并且祝福他们两人?
当下她眼眶都红了,发誓一定要风风光光、漂漂亮亮地嫁进龙家门。
有了这个目标后,再痛苦、再艰难的治疗,都变得轻松、愉悦了。
因此,她开始以最快速却最极端、最难受的方法来治疗脸上的伤痕。
只是她作梦也想不到,这种行为却将龙天荒刺激得发狂了。
至今,她已经无天没见到他,相思就像一万只小蚂蚁啃蚀她心。
她一直不好意思问他去何方了,怕被笑她一个姑娘家,连点矜持也不懂。
但熬到第十天,她真的忍不住,才很不好意思地去问龙天洪。「三姊,那个……天荒,他……不知道他去办什么事了?几时回来?」
「他没告诉妳吗?」龙天荒突然离家,根本没告诉他的兄弟姊妹,不过他们大概都能猜出他的去处。龙天洪只是讶异,他怎么连房宝儿也没说。
房宝儿很难过地摇头,像是随时要掉下泪了。
龙天洪不禁在心里暗骂一声四弟没脑子,明知宝儿心伤未愈,又对他依赖颇深,怎么出门都不交代的,真是不象话!
「这个……宝儿,我呢……我把妳的身世跟其它人说了……那个……妳不会生气吧?」
房宝儿摇头,可浑身绷紧。她不生气,可是好紧张,他们知道她的过去后,会不会看不起她,认为她闺名有亏、配不上龙天荒?
见她摇头,龙天洪敬松一口气了。「小四听完后很生气,说要帮妳报仇,接着人就跑得没影了,所以我若猜得没错……他应该是上京了。」
「啊?」房宝儿发出一声惊呼。「他一个人要去对付一群土匪,天哪……三姊,你们一定要想办法帮他,那群土匪很可怕的,他怎么如此莽撞?他他他……万一……」
「喂喂喂!」龙天洪用力摇了下她的肩。「妳别紧张啊!小四不会有事的,像那种欺负女人的混蛋,凭小四的本事,随随便便都能打三、五十个,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她终于想起龙天荒是会武功的,而且还很厉害。「但那群土匪很凶残,天荒只有一个人,真能应付得?」
龙天洪正在考虑要不要告诉她,龙家人都怀疑,那群土匪不是什么真正强梁、她遇见的劫难也非意外,很可能是有人故意害她的……
但她还没想出个结论,已有门房来报,白云道长前来拜访。
龙天洪大吃一惊,将拜帖拿过来反复看了好几遍,还是想不到白云为什么会来?
以前平安发病时,龙家派人去请,没反复请个三、五回,他都不来,这次怎么会主动来访?实在太奇怪了……
房宝儿看她拿着帖子发呆,不免好奇。「三姊,这拜帖有问题吗?」
「拜帖是没问题,可来的人却大有问题。妳说白云老牛鼻子那么会装腔作势、爱拿乔的人,怎么肯主动投帖拜访?」
房宝儿听见那句熟悉的「老牛鼻子」不禁笑了。看来龙天洪跟龙天荒一样,都很讨厌白云道长。
不过一名修道者,连看个病人都要收取大笔金银,也确实不配被称为「道长」。
对了,她听说自己到来前,龙家隔三差五就要去请一回白云道长过府为平安治病,再奉上大笔金银以为报酬
但算起来,从她进龙家庄起至今一月半,平安再没发病,自然也没再请白云道长上门。
没有病人,相等于没有收入,该不会那位白云道长……是手头紧了,才想到龙家这大竹杠吧?
「三姊,按以前家里……算五天一回,请白云道长过府大约需银若干?」
「一次两百两。」说到这个数字,龙天洪就咬牙切齿。「那个老牛鼻子贪财到可以去死了!」
「可我们已经一个月半没请过他了。」
房宝儿一提点,龙天洪就明白了。「所以说……这段时日他至少损失了千余两,我们又不去找他,他只好自己求上门?」哈哈哈,果真如此,那实在是大快人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