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啦!我最近搬家又代班的,被操个半死,写不出来啦!”
“去去去,老娘今天没空理妳,快给我去写稿!不要再发讯来了,七天后不交稿妳就死定了!”
凌依翎默默的下线,十年了,十年来的交情居然是如此,人情冷暖呀!她心里嘀咕着。
秋容是她大学时代第一次出版小说时的编辑,几年来合作十分愉快,如今容姊已晋升为总编辑,但仍十分关心她,没有因为她只是个小咖就随便应付。
虽然凌依翎不是秋容手下当红的畅销作家,也不是写书快手,但因为她写的书十分平易近人,从不用艰涩的字眼,不夸张的写作风格,加上引人入胜的剧情,十年的时间也让她在业界有了一点点小名气。
“呜~~没人性。”凌依翎一边碎碎念,一边将小笔电抱到客厅外的缘廊,疲累的头脑及身体,让她有着江郎才尽,脑浆面临枯竭的感觉,即使坐在最爱的缘廊上,还是激不起任何的火花。
凉风静静的吹着,身体倚靠着缘廊左侧的矮墙,她整个人已呈现放空的状态。
这时,似乎有说话声隐隐传来──
“……我不要!”
“我几间房子都可以给你,只求你不要跟我分手。”
“不──我不要分手!”
“你不可以这么对我……我真的是爱你的!”
瞬间她完全清醒了,迅速的转过身,侧耳贴着木墙,清楚的听到隔壁客厅传来的咆哮声,和物品摔落的声音,有点熟悉的男声,可是凌依翎记不起是谁。
隔音做得一流的建筑,原本是不可能听到隔壁的任何声音,但由于顶楼这两间房子是采对称式设计,A15-2的客厅隔着一面墙便是A15-1的客厅,若两间客厅旁的落地窗都打开,在缘廊上多少可以听见对方客厅的声音。
“又贤,你醉了,我送你回去。”其中一个男声说道。
又贤?名字也很熟悉,这时凌依翎的职业病犯了,早期待在第一线柜台时,练出来认人的功力,让她对客人只要看过一次再配上名字,她就有印象,如果跟对方交谈过,那更是记住了。
“不!不要赶我走,不要离开我!”
她好想知道隔壁发生什么事,如果刚刚在电梯里有看一眼邻居的长相就好了。凌依翎此时好生后悔。
听着拉拉扯扯的声音渐行渐远,隔壁的两个男人似乎是走到门口,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马上奔到门口,两户的大门是紧临的,刚刚她不敢走下花园偷绕过去看,但总可以大方的走出自己的家门吧!如果可以很巧的看到些什么,那也不是故意的!
嘿嘿!她窃笑着。
凌依翎手轻脚轻快速的移动到家门口,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在自己家要像个小偷似的,但这辈子第一次当偷窥狂,让她很紧张又莫名的兴奋。
轻轻的推开古铜色质地极佳的大门,映入眼眸的景象让她整个人呆住了,所有的肢体功能似乎只剩下张得又大又圆的嘴,时间彷佛停滞住了……她像是看见天国的大门打开了,一道白光直直射入她滞碍的思考回路……
***
时间往前拉回一些。
在韩沐深结束不断重复看现场、开会的一天后,回到这个让他可以完全放松的新居,拉下束了他一天的宝蓝色领带,深深的没入米白色的沙发,让清凉的风缓缓的注入这算得上宽阔的客厅。
自从“森林首席”这个奇迹个案在建筑业界宛若炸弹似的炸开后,挟带着日本国宝级建筑大师藤木俊二嫡传弟子的身分,韩沐深简直成了最闪亮的一颗超新星,在台湾的建筑业界掀起一道巨大的旋风。
悠扬的手机铃声响起,韩沐深拿起搁在精致小方桌上的手机,刚要开口时,电话那头便传来熟悉的男嗓,“是我,现在在你家门口。”
韩沐深不疾不徐的开了门,看见自家二哥略为不满的脸,“搞什么呀!干嘛不装电铃,如果我没带手机,难不成要站在门口大喊。”
“闲杂人等又到不了这一层,装那种东西是要给谁用?”
“哼!”自知理亏的古又贤哼了一声,拎着装满饮料的大袋子,像回自己家似的大摇大摆走向客厅。
“满满的一袋酒是怎样,把我这儿当酒吧?”韩沐深眼光扫过被随意放置在桌上的袋子,里面装满各式啤酒。
“你这里只有几罐清酒、梅酒,那不合我的胃口。”古又贤嫌弃的说,顺手拿起五十吋液晶电视的遥控器,随便乱转。“振兴台湾房市的优雅贵族王子。”他随口说道。
“那是什么?”韩沐深说。
“前几天‘台湾优质建筑志’不是有专访你,今天听小林叔说那个美女记者私底下都这么叫你,哦~~有奸情喔!”古又贤开始翻起袋里的啤酒堆。
“……”韩沐深无言了,看来明天要吩咐一下助理打电话去关切关切,不然在杂志上被写成什么王子,那岂不是脸丢大了。
“哈……”看弟弟困窘的脸,古又贤直觉好笑,“对了,这里住得习惯吗?邻居应该还满好相处的吧?之前业务上我和她接触过,看起来是个乖乖牌。”如果跟她带来的那个泼妇比起来的话。这句他隐忍没说。
第2章(2)
“你上次说凌小姐是在银行上班?”提到邻居,韩沐深一时兴起的问道。
“是呀!她在老爸那位当经理的好友那间分行上班,应该是在放款部门,之前在办说明会时,有看过她来案场推销他们银行的房贷。”
“原来现在银行业的压力这么大呀!”韩沐深喃喃自语,刚刚在电梯里第一次瞧见邻居,对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明天如果在报纸社会版看到“某银行女职员不幸过劳死”的新闻,他也不会太意外。
当他看见消瘦的她连搭电梯这短短几秒钟也可以站着睡着,而且地上满满一大袋都是“蛮牛”、“白马马力夯”等各式提神饮料后,他便深有此感。
不理会弟弟的提问,古又贤咕噜咕噜的连喝两罐金牌啤酒。
韩沐深捉住他的手臂,阻止道:“喂,这样子喝酒会醉的,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好兄弟的关心让古又贤悲从中来,英俊的脸庞纠结在一起,“小玉……小玉说要跟我分手。”
“你们不是很恩爱吗?”从他半年前回台湾后,他们这对情侣除了平常上班日朝夕相处,连星期六、日都腻在一块,所以这个消息教韩沐深有些意外。
“你也这么觉得吧!所以我才莫名其妙呀!”古又贤又连喝两罐海尼根,“她说上次她一时失误重复卖房子那件事,我竟然没有挺她,让她记恨了半年外,还说什么半年来跟同事因此交恶,身处水深火热中,我却一点也不关心……说我一点也不可靠。”
他紧捏着手中的啤酒罐,忿忿的站起来,“靠!不可靠,我怎么会不可靠!要几间房子我都可以给她……”
韩沐深把他按回沙发,好好的安抚一番,没有阻止他继续喝酒,心想还是让他好好的发泄发泄会比较好过。他很了解这个兄弟,打从他十岁时跟他成为户籍上的兄弟后,直至他大学毕业到日本留学这中间的岁月,两人的相处比亲兄弟还要交心,甚至在断断续续分开了十年后的今天,还是无所不谈。
也因此,他很了解这个情路十分坎坷的古又贤现在的心境,古又贤从国小时期就开始交起两小无猜的小女朋友,直到现在前前后后换了几个女友,但他绝不是到处留情的花心男,对待每一任女友更是全心全意,将对方捧在手心呵护,但是最后总是得到对方的一句:“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一点也不可靠”等等的分手理由,就像诅咒般的如影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