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怎样才叫做通透,可是透过灯光看着无瑕的瓶身散发出一股薄透的暖黄,她觉得好漂亮,像中秋的月亮,有一种迷蒙的美。
对了,还要试试声音!她腾出一只手,将拇指跟食指弯曲捏靠,小心的朝瓶身弹了弹——
当!声音果然清脆悦耳,好像琴弦的泛音,从遥远的彼端传来。
她开心的笑着,新奇的凑着花瓶瞧了瞧,整个人慢慢转起圈来,想要试试透过瓶身看外在的光影变化又会是怎样的风景。
她转呀转的,只觉得自己很像音乐盒里的少女,完全没有听到大门被打开的声音。
看得正新奇的她,蓦然发现一抹高大的身影就矗立在她眼前,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拿下眼前的花瓶,并认出了这个男人不就是那个被她踹了一脚又咬了一口的总经理先生吗?
“啊!”她惊愕的大叫一声,双脚不自觉往后退,整个人就这么撞上背后的木工装潢,手臂霎时传来一阵痛楚,原本拿在手里的花瓶就这样滑出手掌,笔直的往下掉。
锵!清脆的声音仿若一记丧钟,敲响了林雍晴的厄运,她惊恐的瞠瞪双眸。完了,她把好好先生的花瓶摔碎了……
“你、你怎么可能随便闯进别人家,还害我把花瓶摔破!”她错愕又生气。
他薄唇微掀,冷冷指控。“小姐,花瓶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摔破的。”
居然趁上班时间闯进好好先生的家,不行,她得替好好先生守住家园才行。林雍晴鼓起勇气,“那是因为你吓到我了。”
冉远之蹙紧双眉瞪着眼前的女人,觉得她似曾相识——老气的卷发,带点婴儿肥的年轻脸庞……
“你很眼熟。”很像某个把他办公室弄得一团乱后便逃之夭夭的家伙。
糟糕,他不会是认出她来了吧?“谁、谁跟你眼熟,一定是你认错了人,我劝你快点走,不然我要报警了。”撂下狠话的同时,她心虚的别过脸,暗暗祈祷他别把那天发生的意外和她联想在一起。
但显然今天老天爷放假去了——
沉吟须臾,冉远之恍然大悟,鼻腔挤出一记冷哼,“果然是你!”
上次因为妹妹帮倒忙,让这个小间谍给溜了,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在第一时间向清洁公司兴师问罪,而是先找人暗中调查,没想到结果还没出来,这个不怕死的小间谍又转移阵地,直接混进他家。
幸好他今天把文件忘在家里,趁中午休息时间回来拿,才能不费吹灰之力逮到她,看来,老天爷这次是站在他这边了。
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起头来面对自己。
“不是不是,你认错人了。”明明吓得小脸发白,她仍嘴硬的否认。
“人会认错,那牙印总不会错吧?”他挽起袖子,秀出被她咬伤的手臂。
“呃……”她心虚哑然。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还打破我的花瓶!”千万别跟他说,她就是他花钱聘请的家务助理林太太。
这是他家?难道说,他就是好好先生?“你是冉先生?”天啊,怎么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她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德盛药业的总经理是个横眉竖目又杀气腾腾的臭男人,那种完全不友善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她的雇主好好先生!
林雍晴感觉自己的美好幻想在一点一滴的崩裂,梦幻世界也跟着粉碎……
恶寒袭身,她直觉想逃,可惜冉远之这次学乖了,完全不跟她拉扯,迳自转身关门落锁,利用高大的身子堵住门口。
完了,不知道现在念阿弥陀佛还来不来得及?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为了窃取新药的临床研究数据,三番两次想办法接近我。”
“临床研究数据?那是什么东西?”她莫名其妙的问。
“你又在跟我装蒜!”
“我没有。”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既然没有,我问你,你上次为什么要逃?”
“那是因为你凶巴巴的抓着我,一副想置人于死地的样子,我以为你要伤害我,傻瓜才不逃……”林雍晴委屈到了极点。
“你说你没有要偷数据,为什么案发后先是彻底消失,现在又潜入我家?”
“我是家务助理,现在是我的工作时间,我当然在这里。那天会到德盛药业,纯粹是因为人手不足,我只是去支援。”
“你是林太太?”
“我姓林,但还不是太太。”她被甩了,暂时跟太太这个身份无缘,不过他有必要往她伤口洒盐吗?她有些愠恼,索性把对好好先生幻想破灭的帐一并算在他头上,用加倍的怨念瞅着他。
家务助理第一天报到的时候,留了张纸条给他,朴拙的字体写在一张用日历撕成的便条纸上,给人一种勤俭持家的强烈印象,她烧的菜又很有妈妈的味道,再加上一般会从事家务助理工作的,大多是渴望开创事业第二春的家庭主妇,冉远之才会理所当然的以为家务助理是位太太。
难道是他搞错了?包括把她当作窃取数据的间谍,也是误会一场?
“所以,你是我的家务助理,但不是林太太?”
“是林小姐。”
“所以,你上次到德盛药业不是为了偷临床研究的数据?”
“我是去偷垃圾跟灰尘的清洁人员!”她没好气的说。
她的黑色幽默让冉远之一阵莞尔,要不是情况太诡异,他还真想大笑出声,因为从来没有哪个女人敢在他面前这样说话,她很有趣!
“我以为我的雇主是个好好先生,你害我的幻想破灭了……”
“彼此彼此,我也以为我的家务助理是个温柔的好妈妈,没想到是个凶悍的恰查某。”他想起她那致命的一击,不忘调侃几句。
可恶,居然说她是恰查某!“明明是你太令人害怕了,不分青红皂就误会人,我还不都是为了要保护自己,说到底,你不觉得你才应该要跟我道歉吗?”
好,就算一开始他真的搞错好了,但是她有必要那么凶狠的攻击他吗?他的手臂上现在还留着她的牙印呢,更别说那记痛彻心腑的攻击……
“我可以道歉,但是道歉之前,有件事咱们得先聊聊。”他念头一转,突然不怀好意的说。
“什么事?”她单纯的问。
他扬起一抹狡猾的笑,“你砸了我的花瓶,是不是也该赔偿我的损失呢?”
林雍晴不疑有他,老实的说:“当然,我一定会赔给你的,我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请问这只花瓶要多少钱?”她很认真的问。
薄唇噙着一抹迷人的笑,黑眸融着无言的算计,冉远之优雅的伸出两根手指头。
“好,等我领了薪水,我马上还你两千块。”她信誓旦旦的说着。
闻言,冉远之骤然扬高眉,神情睥睨的瞅着这个天真的家伙,不住的摇头,嘴巴还发出超欠揍的啧啧声。
“不会是两万吧?”林雍晴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莞尔轻哂,“放心,当然不是两万,是两、百、万。”
啥米,两百万?林雍晴瞬间有种心脏麻痹的感觉。这家伙跟那些丧尽天良的诈骗集团有什么两样,一只花瓶居然要价两百万?抢钱也不是这种抢法。
她的反应让他看得好兴奋,脸部线条全部忍不住美妙的往上扬,他瞅着她,低柔轻缓的说,“这是我不久前在一声慈善拍卖会上,用两百万竟标来的德国知名品牌迈森的牡丹花宴花瓶,我相信各大报都有刊登这则消息,当然,我也可以出示相关书面资料,证明我确实付了两百万。”顿了顿,他将利眸微眯成一条细线,“我看你这么有责任感,应该不会想要赖账吧?”他心情大好的狠狠将她一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