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们别这样……”梁夙霏傻眼了,这两个人是怎么了,为何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小霏你别怕,我让你靠。”黎致搂搂她的肩,给她力量。
“夙霏,这个环境不好,我看你还是早点把工作辞了。”他觉得这个十足男人婆性的女人会对妻子造成不良影响。
“我这里不好,你以为你那里就好?”黎致卷起袖子,跟他杠上。
梁夙霏见两人对话的音量已影响到店里的顾客,娇小的她奋力挤进火气愈来愈大的两人中间,硬声道:“别吵!”
接着强拉雷拓的手臂,将他带到店外。
“你不可以在我上班的时间找我谈私事。”她一脸正经地告诉他,“会影响店里生意的。”
雷拓再次见识到小绵羊的瞬间爆发力——她居然“教训”起他。
“还有,虽然我也很挂念叔公,但我不能去。”她决心狠下心切割两人的关系。“离婚一事,我希望尽快处理,尽快开始新的生活。”
她没有本钱和他藕断丝连,再拖下去,意志力只会愈来愈薄弱,愈来愈质疑自己究竟有没有能力离开他独自生活,到最后可能还是回到原来的生活,日复一日,逐渐枯萎。
“为什么这么急?”雷拓真的好奇了,她为什么这么急迫地想要离婚?
“说了你也不会懂的。”她无力解释这些年来的内心转折,而且,相信他也不是真的感兴趣。
直到目前他迟迟不派律师来跟她谈大概就是卡在叔公的寿诞,他还需要她来挡那些表面看起来很开心,实则是看热闹的亲戚。
她没有亲人,离婚后便是孑然一身,但他不同,亲人太多,朋友太多,要一一解释,一一说明,以他怕烦的性格而言,绝对是苦差事。
她虽不舍,但无能为力。
“你要不要试着说看看?”他正准备好好认识她、了解她,所以,绝对有耐心听完。
“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她凄然一笑。“好聚好散吧!”
雷拓瞬间无语。
“再见。”梁夙霏转身回到店里。
他立在原处目送她离去。
原来,她已不需要他的关心,不需要他的了解,“离婚”从来都不是她以退为时的手段,而且没有任何转圜的空间,她一心想离婚,开始新生活。
如果他真觉亏欠她,是不是该让她如愿以偿?
第3章(1)
一星期后,雷拓的律师终于找上梁夙霏,协议离婚一事。
他们约在她她住处附近的一间庭院餐厅,虽然是开放式的空间,但座位与座位之间有些距离,谈话反而自在。
她准时抵达。
“雷太太,这是协议条件,你看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再讨论。”
“我姓梁,不是雷太太了。”梁夙霏低声地告诉他。
“噢,抱歉,梁小姐。”律师道歉,接着将文件推到她面前,解说文件内容,“一开始是立离婚协议书人,也就是雷先生和你的名字,接下来,因为你们没有子女,没有监护、抚养及探视等问题要处理,所以我们直接谈夫妻财产处理……”
梁夙霏心不在焉地听着,一边回想着——她曾多么渴望有个孩子,一个她和雷拓共有的“爱的结晶”,只是,她花了三年的时间才明白,他不爱她,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会有“爱的结晶”。
“雷先生将两栋透天别墅过户到你名下,并同意于正式签订本协议书时,以即期支票支付两千万元赡养费,日后每月十日以前给付三十万元生活费给你,直至你再婚或……”律师比了一个“你知道……”的手势。
这手势将她的注意力拉回律师说的话。
“……除本协议书另有约定外,双方互相抛弃其绝对对方之夫妻剩余财产分配请求权,及其他一切财产上及非财产上之损害赔偿请求 。”律师继续念其余的制式法律条文。
“我不要……”梁夙霏突然说话。
“啊?”律师愣了愣,没听清楚。不是她主动提出离婚吗?后悔了吗?还是嫌离婚条件不够好?
“我不要房子,不要赡养费,也不需要生活费,我自己有工作。”
“你不要?”律师这会儿傻眼,没见过有人把白花花的银子往外推的,那两栋位于黄金地段的房子少说价值上亿。
这时律师的电话响起,他看了看名字,起身走到稍远处接听。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那我现在把刚才念的那几条条文删除。”他拿出笔、尺,直接割掉。
梁夙霏从皮包拿出印章,“只要签名盖章,这份协议书就生效了吗,我跟雷拓就算离婚了?”
“呃……这……”律师眼睛飘向梁夙霏后方,接着很快回来说:“没错,这样就生效了。”
梁夙霏平静地在纸上签名,用印。
“谢谢你,还让你特地跑这么一趟。”她吹干红泥印,将文件交还给律师。
“不客气……”律师一脸怪异地将文件收进公事包里,拿起来桌面上的帐单。“那,我先走了。”
“再见。”她点点头,牵起苦涩的嘴角。
律师离去后,她却一直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接着,泪水在她眼眶中汇集,愈积愈多,终于因承受为了重量而坠落,“啪”地在桌面上溅出水花,接着一颗一颗泪珠迅速奔出,一转眼,已泪流满面。
“呜……”她将脸进手中低声呜咽着,为自己已经划下句点的婚姻、为自己从此再与雷拓无关而悲呜。
此后,她恢复了梁夙霏的身分,不再是雷太太,不再是他身后一个无声的影子。
她自由了,但同时也失去他了。
她感觉心头上有块肉正从身体被撕扯剥离,苦得她眼泪直流,痛得她无法呼吸。
为什么自己如此软弱,明明爱着一个人,却没有勇气留在他身边?为什么她不能坚强地承受单方面付出的寂寞?是不是她还是爱自己比爱雷拓多?是不是她太斤斤计较?
“小姐……请问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餐厅服务生走过来关切地询问。
“噢……没有……”梁夙霏猛地抬起头尴尬地拭去满脸泪水。“没事。”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不要客气直接告诉我。”
“我会的,谢谢,真的没事。”
服务生离开后悄声走到梁夙霏后方的位置,弯身跟坐在那里的一名男子说话。
那名男子就是雷拓。
他从一开始便坐在那儿,听见了梁夙霏与律师对话,也看见她哭泣。
此时,他脑中冒出满天翻飞的问号。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一毛钱都不肯拿,一点也不为自己的未来打算?明明可以继续拥有宽裕的生活,为什么要选择那微薄的薪水困难度日?
还有,既是她主动提离婚,又为何哭?
她究竟要什么、究竟在想什么……究竟,她是怎样的一个人?
这些过去他不曾过的问题,此时却如纠缠的毛线在脑中混乱地盘踞着。
她哭得柔肠寸断,那眼泪撼动了她。
他突然觉得不舍,后悔这几年没有好好关心过她、了解过她。
近来,她那教人捉摸不定的举动,迷样的形象,深深地吸引住他,令他不由自主想一探究竟。
是不是,他真的错过了什么……
沉淀数日,染夙霏才将已正式签字离婚一事告诉黎致。
黎致拍手叫好,嚷嚷着要帮好“庆生”——庆祝重生。
“我告诉你,以目前的社会现况,单身女子绝对比已婚妇女还要快活一百倍。”黎致对鼓吹单身万岁一向不遗余力。“就像现在,我们高兴下班后去KTV唱歌到天亮,高兴穿得性感火辣去泡夜店都不会有人罗里罗嗦把我们当十几岁孩子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