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情很复杂,明知道自己回去才是对的,却越来越舍不下这里的人事物,以及在此处的……他。
她记得很清楚,当告诉他自己要回去时,他虽然只是淡淡回一句“知道了”,听来似乎没什么起伏,但那明显黯下的眼神,却透露出被他隐藏的真正情绪,也让她感到犹豫不舍。
他舍不得放她走,她知道,所以在那个节骨眼上,她才没有进一步要他给个确切的答复。她跟着开始装傻,心想距离离开的时间还早,能拖多久就算多久吧。
只不过,拖到现在,剩没多少时间可以再拖了……
“我不管,陶天香,妳最好尽快再向他确认这件事。要是他没良心不打算护送妳,妳也才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看自己一个人该如何顺利回到镜湖。”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她既心烦又无奈的回答,“等他晚上回房间,我要是还没睡,会再向他确认一下这件事。”
“……回房间?回谁的房间?”怎么听都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我的房间呀。”还是该说他的房间?
“他回妳房间?他干么回妳房间?妳的意思是……妳现在和他睡在一起”
“……”糟!她回得太顺口,一时之间倒忘了她没让姊姊知道自己和玺御同睡一房的状况。
“陶、天、香!”陶国色再度拔高嗓音,这下子真的抓狂了,“我的天哪!妳被他吃了吗?难怪拖拖拉拉的一点都不积极,原来就是因为被他吃干抹净了……”
“姊,妳想到哪去了?没有啦。”她羞红着脸,同样拉高嗓音赶紧解释,“就只是非常单纯的同睡一床而已,再多就没有了。”
“妳别告诉我,妳和他只是盖棉被纯聊天,两人清白到连摸个手指头都没有。那就像一个男人带着正妹去开房间,事后却说他们只是去借厕所,其他什么事都没做一样,谁会信呀?”
陶天香心虚的摸着自己脖子上的可疑红痕。她承认他们的关系是算不上清白,但她和玺御没有进展到最亲密的那一步是真的呀。“姊,我真的没有被他给吃了,这一点妳一定要相信我。”
“那好,妳告诉我,为什么妳一定要和他同睡一床?别告诉我堂堂玺国二殿下的府邸,竟然寒酸到连一间客房都没有,逼得妳必须委屈的和他同挤一房。”
“不,是因为我之前住客房的时候曾有可疑的人半夜潜进来,不知道想干么,害我感到毛毛的,怎么睡都不安稳,所以他开口要我到他房里去睡时,我就——”
“妳就乖乖去了?妳是被下了符咒吗?这么容易就被他拐回房里,让他随时有机会吃妳豆腐?”
陶天香羞到极点的摀住泛红的脸蛋,不知该如何和姊姊说下去。
她被下了符咒吗?或许吧,才会这样胡里胡涂的被他拐回房里……但当时她真的很不安,一个人睡在客房,又黑又安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惊醒,根本无法放心入睡。
所以当他开口要她过去时,她才会连犹豫都没有马上奔入他怀中,什么顾忌都不管,终于能在他房里睡上久违的好觉。
他让她感到安心,被属于他的气息包围着,她心中所有的不安瞬间被抚平,不再担心任何事,因为她相信,他绝对会保护她。
她对他的依恋,因此更加深浓了,所以面对要回去的选择,她内心也越来越挣扎,迟迟无法行动,她好不舍,真的很不舍……
“我不管,妳一定要马上和他分房!”陶国色语气凶狠的命令,“再不和他分开,小心妳就真的回不来了。”
她终于明白妹妹对回来这件事拖拖拉拉的主要原因,就是玺御。要是再让他们俩同床下去,妹妹回家的意志力只会越来越薄弱,最后恐怕就因为舍不下他,不回家了。
“好啦,我知道了……”陶天香无奈的轻叹一声,嘴上虽然说知道,但心中的拉扯却更严重,不知该如何向玺御开这个口才好。
但姊姊说得没错,她是该拉开自己和玺御之间的距离了,要不然两人的牵绊越来越强,纠缠不清,到最后她真的会走不了。
趁现在为时未晚,赶紧悬崖勒马吧。
第1章(2)
门外,姊妹俩的谈话早已一字不漏的让玺御听到了。
他方才正要推开门进房,就见陶天香正和发光的六芒星耳环说话,于是默不作声的等在门外,打算等她讲完再进去。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见她和六芒星耳环说话了,所以早就见怪不怪。他知道她靠着耳环和原来世界的姊姊沟通,一解乡愁,因为如此思乡病才没有太严重。
而刚才她们姊妹俩的谈话,也令他的眼神不禁黯下。他明白天香虽然对回家这件事有些犹豫,但仍是理智地倾向回去比较多,再加上她姊姊的推波助澜,她最后势必还是会动身,前往镜湖。
他不希望她回去。明知这么想很自私,他还是不想放她走,但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心甘情愿留下来,彻底打消回去的念头?
玺御身后站着两名男子,其中一名身材较魁梧的,是现在负责守护陶天香安全的护卫任谚,而另一名白发的年轻男子,则是玺御身旁擅长星象卜算的属下明见。
任谚本来就在房外守卫,而明见则是跟着玺御过来,他一路向二殿下报告最近对玺律那边的观察状况,就这么恰巧过来,也听到了陶天香和姊姊之间的“热烈交谈”。
他们虽然听不懂“吃了”、“正妹”、“开房间”、“吃豆腐”这类听来另有涵义的奇怪用语,但也清楚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殿下和她已经同房好几个月了,却始终没有生米煮成熟饭,她到现在都还没有成为殿下的女人……
明见和任谚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的僵硬,像是不敢置信。
而后,明见低声询问身旁的任谚,“你有认识什么医德非常好、绝不会透露病人隐疾的大夫吗?”
“咳,我可以私下去找找……看有没有专治男人……”
“你们两个,闭嘴。”玺御赶紧将微开一缝的房门关起,免得被陶天香发现,接着用冰寒的眼神狠瞪了他们一眼,神情显得有些狼狈,“我好得很,不必看任何大夫。”
如果殿下真的一切“正常”,那他们就真的不得不佩服主子还真是“忍功”了得,就不怕忍到最后会得内伤吗?
每晚都抱着自己喜爱的女人入睡,却得强忍住想要她的欲望,表现出坐怀不乱的风范,这对男人来说,简直是一种极端残忍的酷刑。
老实说,陶姑娘刚才提到的可疑分子入侵事件,是他们搞出来的,目的就是想撮合殿下及她,要不然凭府内严密的守卫,哪里会让可疑之人从外头闯进来?
没想到他们都已经顺利将人送上主子的床了,结果直到现在,殿下却迟迟没有“行动”……浪费这么多大好时光,他真的没问题吗?
明见忍不住替主子担心起来。他一直希望殿下能够赶紧让陶姑娘成为自己的女人,两人亲密关系一定,女人多半便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了,要将她留下来也会容易许多,偏偏殿下就是不这么做。
“殿下,既然都已经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为什么您还……”
“我希望她是心甘情愿跟着我,而不是半推半就、逼不得已才留在我身边,这种强求来的关系早晚会破灭。”所以他不曾强迫过她,两人始终保有最后一道安全界线。他也怕自己要是强来会造成反效果,让她忌惮害怕,反倒将她逼离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