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夜深的玺国王宫透露出一股不寻常的宁静,玺王所住的寝宫内外,点上无数盏明亮的灯火,彻夜不灭。
宫人们进进出出,异常忙碌,却鲜少发出声响,更显出寝宫内的凝重氛围,而寝宫旁的偏殿内,则有两名年约二十六、七岁的年轻男子等候多时,想见玺王一面,只是迟迟没有接到召见的命令。
这两名男子就是玺王的儿子,大殿下玺律及二殿下玺御。
“两位殿下。”负责服侍玺王的太监来到偏殿内,朝他们恭敬行礼,传达玺王的意思,“王的身子已经稳定许多,有御医随侍在侧照料着,殿下们不必担心。夜已深,请两位殿下赶紧回去休息吧。”
玺王这一年来健康状况欠佳,久病不愈,入秋之后早晚温差极大,更加重了他的病情,令他虚弱到已有好一阵子没有上朝理事了。
大家私底下都在传,玺王这一病一年多,只怕再撑也撑不了多久,玺国王位即将换人坐。
而有资格继承玺王之位的,就是玺律及玺御两殿下,他们为同父异母所出,母亲出身皆不凡,年纪也只差一岁。
玺国并没有嫡长子继位的这种规矩,所以他们兄弟两人皆有可能登上王位。
在这关键时期,玺王病况转危的消息一传入他们耳中,他们便赶紧从各自在王都内的府邸进宫来探视情况——依玺国的制度,王子在年满十六岁后就必须离开王宫,在王都内另辟一府单独居住。
病弱的玺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正苦恼不知该将王位传给哪一个儿子,为免见了心更烦,干脆命太监出来传话,要兄弟两人不必进来探视,回去休息。
见不到父王的面,兄弟俩只好退出偏殿,不再继续等下去,结束今日的探访。
偏殿外头,另有两名分站在左右边等待的年轻男子,他们是玺律和玺御各自带来的随从。
玺律瞧着玺御带在身旁的生面孔,颇有兴致的笑问:“二弟,怎不见你原来的随从,换了这个看似生嫩的家伙?”
玺律样貌较为平凡,嘴角总是习惯挂着一抹淡笑,不认识他的人或许会认为他亲和力十足,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那根本是不安好心的笑。
他最爱在背后耍手段、来阴的,也因为够狡猾,不会留下不利自己的证据,因此吃过他暗亏的人不少,明知就是他做的,却苦无证据只能忍下来。
“王兄身旁的随从不也常换?这有什么好讶异?”玺御冷淡回答。
他生得一张俊逸脸蛋,足以迷惑众家姑娘,只可惜表情一向淡漠,眼神深邃却不带任何感情。这么一副生人勿近的冷脸像是一座活冰山,就算长得再俊,那一身寒气也把众家姑娘冻跑了,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焉。
“我当然讶异,听说二弟命原本的那名护卫去保护一位姑娘,啧啧……那位姑娘恐怕不简单。”玺律意有所指的道。
他很清楚,去年入冬玺御前去玺国藩属殷族领地处理叛乱之事时,身旁突然多出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那女子以不见血的方式帮助玺御顺利平定乱事,而当玺御回王都时,也将她一并带了回来。
玺御身旁原本的护卫是任谚,是他手下身手最好的一名,现在这名护卫叫做佟格,身手则在任谚之下。玺御将原本保护自己的得力护卫改派去保护那名女子,这代表什么意义,难道还会难猜吗?
他很重视那名女子,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才会不惜调动任谚,只为保她周全。
他从前极度排斥女子靠近,现在却破例让她住进自己的二殿下府,要让人不注意也难。
玺御并不讶异玺律会知道这些事,因为他们时时都在注意彼此的动静,慎防对方出什么花招来伤害或陷害自己。尤其现在正值父王病重,王朝随时都有可能当家易主,敏感时刻更不得不防。
“王兄与其关心我身旁的护卫换到哪,倒不如多费点心力在自己身上,看怎么做才能得到大多数臣民的爱戴。”
现今玺王犹豫不决,不知该让谁继位才好,臣民的态度便成了左右玺王决定的关键,因此他们兄弟俩最近都谨言慎行,尽量不出差错,不让臣民对他们产生反感,才有机会夺得下一任的王位。
“如果我说……我就是对你带回王都的那个女人有兴趣呢?”
玺御闻言,狠瞪了玺律一眼,全身隐隐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警告意味十足。谁要是胆敢打她的主意,他肯定不会让那人好过!
玺律就是故意要刺激他,见他真的动怒,反倒更乐,笑得更是挑衅,“二弟,我只是说笑罢了,别放在心上。”说完,就带着随从转身离去。
玺御依旧站在原地,瞪着王兄远去的背影,非常明白王兄刚才并不是在说笑,而是已经在酝酿什么计划了。
他不会让王兄得逞的,接下来就走着瞧吧!
直到玺律的身影完全看不见,玺御才对一旁的佟格说:“回府。”
第1章(1)
玺国王都的秋天,早晚温差极大,正午太阳当空时可以热得依旧像夏天,但只要太阳一落下,温度迅速骤降,非得盖上毛毯才能舒服入睡。
土生土长的玺国百姓当然对这样的秋日气候习以为常,但对于从二十一世纪的台湾阴错阳差来到这个陌生异世的陶天香来说,真的很不习惯,气温一下子热一下子冷,每天都像在洗三温暖,到现在还没因为水土不服而生病,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起自己坚强的韧性。
让她不习惯的不只有天气,还有此处的风土民情、食衣住行……很多很多,但她没得选择,只能强逼自己适应,好等待回原来世界的时机。
可若要说这其中让她最最最无法适应的,恐怕还是……“他”了。
寒意渐浓的深夜,陶天香舒服的在暖呼呼的被窝中睡着,迷糊间,似乎听到门扉被轻轻推开的声音,半梦半醒的她根本无心理会,面向内床,连动也没动一下,继续睡得香甜。
没多久,一抹身影来到床畔,微掀毛毯一角,身手灵巧的钻入被窝中,朝温暖的她靠了过去。
“嗯……”她咕哝一声,感觉到自己被一股熟悉的力道拥入怀中,那微泛凉意的身子终于让她困意犹深的脑子清醒了些,“玺御?”
“抱歉,把妳吵醒了。”嘴上虽说着抱歉,但他动作可毫无歉意,环住她的手臂仍慢慢缩紧,紧贴着她的身子,贪恋她身上的温暖。
他不只贪恋她的温暖,更贪恋着属于她的气息,每每将她抱在怀里,他的心就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几乎舍不得放开手,真想无时无刻都将她锁在自己身边,连一步都不准她离开。
陶天香又模糊的咕哝了声,已经懒得制止他把自己当成“人体暖炉”使用——
不必插电、不必烧炭就会源源不绝的散发热能,只要将她抱在怀里,他总是偏低的体温便能慢慢回温,真是好用到极点。
算了,她大人有大量,不想和他计较,就分一些温暖给他吧。反正……其实她也没那个本钱和他计较。
现在的她,食衣住行都靠他,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甚至连她现在睡的这间寝房、躺的床、盖的毛毯,全都是他的。
幸好他除了抱她之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不然她哪敢睡得这么安稳无防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信得过他,知道他不会使坏强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