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扎了下,她还是选择袖手旁观,要不是一道道上桌的佳肴实在是太诱人,她早拔腿溜了,把偶遇父子当成一场梦,全部存在。
也许真看她无动于衷,两个孩子也安静下来,像他们冷冷地父亲一般,低头进食。
一瞬间,静得好像没有人在,餐桌间并无交谈声,所有的音量浓缩成静音,大家都比赛谁比较有耐性,不开口就是不开口。
说句老实话,还真是诡异,大人不说话,小孩子怎么耐得住性子,一反之前的活泼多话。
“咳!你的小孩有七岁了吧!念哪一所小学了?”太沉闷了。
“五岁。”
“喔!五岁……咦!五岁,你骗人的吧!你用什么养的?”养成巨童。
“饲料。”他不带表情地回道。
最好是,她腹诽。“你的手艺真的很好,有没有打算开餐厅?”
她一定天天去捧场。
“爹地在饭店工作。”格雷性子急,嘴里塞满东西还是硬要抢话。
“你是厨师是吧!在哪一间饭店?你做的每一道菜都很合我的胃,未来不让我饿死,请你不要离职。”如果他愿意的话,她希望聘请他当死人大厨。
“爹地才不是……”厨师,他是大老板。
昂斯特冷眸一扫,“吃饭。”
格雷乖乖地低下头。
“以后你想吃就过来搭伙,不必想借口。”他看向对面女子的神情似乎多了什么。
“噫!”这他也猜得到,未免太神了。
她的脸上坦白得一清二楚吗?不然,他如何得知她心里想什么。
很奇怪的,她对他的防心几乎是零,无来由地相信他不会伤害她,好像他们在一起过,彼此熟知对方的习性。
“咦!这肉酱的味道好特别,我以前似乎吃过……”咸淡适中,正好是她的口味。
好好吃哟!好吃到令人鼻酸,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每吃一口,心中的沉重就加重一分。
“原来你不是全忘了……”神色黯然的男人低喃这,灰蓝色眸子流露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你说什么?”谁忘了?
“冷瞳一转,再无情绪。”吃完后去洗碗。”
“你……什么,洗碗……”她别扭地干笑。“我不会。”
“你不会?”他眯起眼,灰蓝色瞳眸似乎多了抹无奈。“这些年你是怎么照顾自己,用魔法吗?”
“我有钟点女佣。”一个礼拜三次,整理家务和送洗衣物。
书读得好的董知秋是名副其实的生活白痴,几年前救了她的桑雪缇就常说,没有生活能力的人如何在英国待上两年,她没害死自己算是奇迹。
当然,董知秋无法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受伤当天雪缇就透过私人关系,专机送她回国治疗,至于事后有没有人找过她就不得而知了。
第2章(2)
“你是我的邻居?”
连洗个碗盘都会摔破、割伤手的人,大致来说不怎么中用,待在厨房根本是占空间,还妨碍别人的行进。
识相的董知秋也不想当个自讨没趣的人,帮不了大的,她陪小孩子玩拼图,算是回报人家的一饭之恩。
其实她也没想过要待太晚,刚完成一本童书的她,接下来得画二十到五十张设计图,以应付春季服装展,让母亲将自家品牌推向国际舞台。
谁知她玩得太入迷,浑然忘却时间的流逝,知道鼻腔又传入椰香咖喱鸡的香气,她才赫然惊觉又到了晚上。
很难为情的,包括午餐在内,她又在人家家里白食一顿晚餐,纵使她有骨气地拒绝再三,可是一端出碳烤小羊排,她马上举白旗投降了。
唉!美食诱人也是一种罪过,要是被浓情知晓她竟被美食诱拐了,肯定掏出枪袋里的三八手枪,痛痛快快地朝她脑门开一枪。
“不算是邻居。”昂斯特依然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惜话如金。
“我打开窗户就可以看见你家阳台,怎么不是邻居。”近到令人诧异。
她住得是双并大楼的七楼,从窗口往外看是一大片绿化公园,一座人造湖就在不远处,几只经人工饲养的白鹅优游其中。
大楼的右手边是一条四通八达的大马路,隔着分隔岛的另一端是商业区,距离母亲的公司并不远,方便她来去。
而撒楼的左边本来没有建筑物,却在她住进去没多久,停车场的位置才突然也盖成大楼。三年后完工,和她住的大楼刚好隔条防火巷,陆陆续续有人搬进。
没想到一用完餐快十点了,男孩的父亲坚持送她回家,她才发现两家的居所这么近,他也住七楼,只是不同大楼而已。
难怪她会一天之内被这家小孩撞上两次,原来他们根本是邻居嘛!
“对了,你是天生不爱说话,还是后天使然,和你交谈很辛苦。”尤其是他波澜不兴的表情,放佛千年不化的冰岩。
“你会习惯的。”昂斯特抬头一看稀疏的星辰,眼中有着和夜空一样的黯沉。
她想问问“我为什么要习惯你阴阳怪气的个性”,但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不想自找麻烦。“你们从哪搬来?”
应酬话,绝对是应酬话,和人家相处了大半天,又吃了两顿美味料理,总不好一路冷场,相对无语。
可是回答虽然简短,还是得到响应。
“英国。”
“英国?”董知秋对这个国家有点敏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对于差点丧命的地方,谁不心存寒颤,多少有些介怀。
但是,真的不是她多心,当她由于心理因素瑟缩了下,看来冷漠无情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脱下自己的衬衫往她肩上一披。
令人讶异的温柔,她怔了怔,轻轻地眨动细长黑睫,讶然他与外在不符的贴心举动。
蓦地,她嘴角悄悄扬高,一抹温馨的笑意久久不散。
“小孩的妈没跟来吗?不要跟我说他已经死了。”那就太令人伤心。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唇畔发出好听的低语。“她忘了我们,不代表我们也忘了她,我和孩子来带她回家。”
她不知自己在不安什么,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太深奥。“喔!祝你们早日一家团聚。”
除了祝福,她不晓得该说什么,毕竟他们并不熟,还不到吐心事的交情。
“谢谢。”隐隐约约,他眼底浮起一抹亮光,似在笑。
哇!又冷掉了,他真适合去卖冰,保证消暑。董知秋挫败地苦笑,不自觉地抚抚后脑勺的肿块。
从左边大楼走到右边大楼并不远,上下两座电梯再加上打开两扇大门的时间,十分钟左右便可走完,不需耗费太多气力。
可是昂斯特走走停停,闲庭散步似的走法,让他么足足走了三十分钟还未进入右侧大楼,犹自在楼下“聊天”。
这让人非常气馁,又不能直截了当地请人家别送了,况且意志坚定的男人看来不好说服,他一只手臂粗过她半条腿,还是不要冒险比较妥当。
董知秋自认为是识时务的人,决不以卵击石,与比自己块头大的硬碰硬,谨慎为上,不愚蠢地走入险境。人与动物的不同在于我们有智慧。
只是一直冷场也不是办法,跟座冰山在一起,总要自找出路。
“请问你到底在看什么?”仰着头,她一点也不觉地诗情画意。
月亮被乌云遮住了,星星两三颗,光害严重得让人失去观星的乐趣,谁有闲情逸致追逐不再美丽的银河。
属于实际派的董知秋不好高骛远,也不追求虚无缥缈的幻梦,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地构筑她的梦想,让心里的乐土化为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