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信什么?”微微向后退一步,佟奕馨很少见到萨济尔出现如此唐突举动。
“我、我们相遇,慢慢地,相知、交心……这过程,全是她的巧心安排。”萨济尔忘情的握住她纤弱的肩膀,激切说道:“是的!一定是这样!要不我怎么会不再为失去伊蓉心痛,反是常常挂念着在府里的馨儿而感到焦虑不安?”
“您?您不要……”
面对来自萨济尔肺腑深处的真言,佟奕馨被感动了,怔怔看着他的眼。
萨济尔深邃眼瞳恍如不见底的漩涡,教她一望就逃不了黑瞳里沉淀的神秘吸引力,他深情的凝望恍如隐形的网,不知不觉间已将她一圈又一圈地牢牢网住。
灿烂星斗映照浅白明月,时间静止了……
萨济尔情不自禁地俯首吻了她柔嫩的唇,先是轻轻的,慢慢加重了力道,双唇密不透风地缠绵深吻。
无法言语、无以闪避,佟奕馨完全被他强而猛烈的吻封窒,缓缓地,晕眩夹杂无以名状的愉悦充溢全身。
萨济尔伟岸坚实的身材环抱着她纤细的身躯,他的手不由自主隔着衣物在她窈窕曲线滑移、点触,那指尖是温柔的,也是霸道的,及其渴望地在她身上需索探寻。
“大人……”终于,佟奕馨发出声音,但他的唇仍存她的脸颊、下巴间流连,热情难减。
“馨儿,我要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他低喃,声音沙哑。
“我……我……”迷惘、彷徨的佟奕馨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亲口说出希望自己留在他身边,在她心底又何尝不希望?但,可能吗?
作为一个小丫鬟,她可以一直运用特权,只在蓉居和绣房之间活动,而不必与其他底下人接触吗?
闭上眼,佟奕馨不愿在这最美好的片刻想到残酷的现实,放肆地将身子向萨济尔怀中贴紧,只想牢牢把握现不可以肆无忌惮爱他的机会。
“别怕,有我在,你不会一直过这种日子。”萨济尔似会读心,清楚她的矛盾,了解她的迟疑。
他拍着她的背,轻柔地、温柔地,像是灌给她坚持的勇气,叹道:“曾经,我努力扼止内心对你的情感,我不许、不准它们冒出头来,因为我内心觉得对不起伊蓉。但是,一次次在盛陵、在梦中,依稀仿佛,似是伊蓉在安排这一切……所以,我决心不再掩饰对你的感情,这辈子我要照顾你,不管你是格格还是丫鬟。”
“好了,别说了,都别说了。”潸潸泪如雨下,佟奕馨整颗心揪得好疼好疼,不舍地伸出小手摩挲他的脸,安慰道:“大人的心意,馨儿都了解了,但馨儿不要大人太为难,大人毕竟身份不同啊!”
“不能照顾好你,才是我最大的为难。”萨济尔含情看着她,温柔万千,“放心,我会一件件梳理得妥帖完善,绝不辜负佟督军的托付。”
点点头,佟奕馨感激地红了眼。
在这片杳无人烟的白桦木林,他们坦诚了彼此的心意,王府里严苛不可逾越的铁规暂时被抛开了,在明月与星光见证下,两颗心深深相印。
第9章(1)
毓秀宫 暖阁
清静安宁的午后,颖佳格格正聚精会神拿着画笔画画。
她画的不是中国传统水墨画,而是由西洋传教士传进来的西洋画。
生性喜好学习新鲜事儿的颖佳格格求新求变,一旦迷上好玩的玩意儿必定沉迷其中,久久无法自拔。
手上的画已经完成了大半,她一心想赶快把最新学到的洋玩意儿给皇额娘瞧新鲜,过度的凝视贯注,竟连身后站了一个人也毫无感觉。
“喝!瞧你手下的这只小白狗,活像要从纸里跳出来似的。啧啧,洋人的东西果然神奇呐!”
陡然扬起的赞声,把颖佳格格吓了好一大跳。
“啊!谁啊?”手上画笔掉落地上,颖佳格格皱起眉,转过身啐道:“亲爱的皇上,以后您进来可否先出点声?妹妹我差点儿连魂也吓丢了。”
睁了睁黑白分明的眸子,颖佳格格不悦地嘟起小嘴,“还好没弄砸了画,人家画了好久呢!”
“原来,颖佳的一幅画比皇兄还重要?哼!看朕待会儿向不向咱皇额娘告状去?”
“去吧,我才不怕。”颖佳格格扬了扬下巴,根本不把皇上哥哥放在眼里。
“唉,如此娇蛮个性可怎么办啊?”皇上睨了睨亲爱的妹妹,无可奈何地摇头,“皇额娘才给你指了亲,啧!朕不得不替禁卫军都统捏把冷汗了,娶到你这么个蛮子,日子能过吗?”
“嫌我蛮?”颖佳格格继续执笔在画纸上努力,对自己的婚事漫不经心,“哼!萨济尔要敢嫌我蛮,那就别娶呗!”
“说什么浑话?”皇上轻斥道:“皇太后指的婚,萨济尔能有几个胆子敢不娶,你啊,趁早收收心,不要尽玩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年纪到了,不该成家吗?”
“不!我就要玩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颖佳格格回头给皇兄做个鬼脸,瞠道:“窦教士还要教我洋文呢,学了洋文就可以读洋书。听窦教士说,洋书里说的洋故事可有趣了,跟咱们读的四书五经完全不同,他还说啊,洋文里有……”
“好了好了!别再洋文、洋书、洋故事的绕口令了,听得朕头一阵晕。”
皇上伸手一拍额头,先行投降,反正他对这个自小就特别有主张、个性比男儿还倔强的妹妹就是没办法。
谁教他们是一母所生,兄妹感情自然深厚,她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没人阻止得了她。
同样的,只要是她颖佳格格不想要的东西,任谁也不可能硬要她接受。
“皇上,赶明儿要是朝上见了萨济尔,麻烦转告他一声,这婚事不算数,反正皇额娘的懿旨还没正式下达,最重要是我根本没打算嫁人。”
“啥?你——你就这么不把皇额娘放在眼里?她指的婚,就算没正式下旨,也不能你一句话说不算就不算了,你不怕她老人家气得厥过去?”
“厥过去就厥过去呗!”不按牌理出牌的颖佳格格大刺刺地耸肩,道:“嫁人是我要去嫁的,总不能因为怕皇额娘厥过去我就得委屈自己吧?要不,换我厥过去呢?说真的,皇上您要是逼我嫁人,颖佳我当真立马厥死过去给您看!”
“够了够了!”皇上一拂袖,感觉太阳穴隐隐发疼,皱眉啐道:“瞧你,堂堂皇帝亲妹,尊为和硕格格,嘴里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话啊?”
“实话!”颖佳格格放下画笔,起身走到亲爱兄长身边,撒娇道:“亲爱的皇上哥哥,颖佳真的不想嫁,尤其不想嫁心里一直放着另一个女人的男人!拜托,皇上哥哥帮颖佳向皇额娘求求情,她老人家一定不会为难我的。”
“没想到你对萨济尔的事情了解得挺透澈。”
“这有什么出奇?京畿方圆百里内,谁不知道萨济尔一心系着他短命死去的少福晋?我又不是傻子,人家心都不在了,嫁去作啥?当笑话吗?”
“那……为兄就弄不明白了,既然你对这门亲事不感兴趣,为何还应允敬王府的邀请?依据礼俗,人家王爷府可是把你当未过门媳妇儿来接待的。”
“哎呀!皇上哥哥会不会想得太严重了?”颖佳格格露出神秘兮兮的促狭笑容,“既然皇额娘要求我走这一趟,那我就不违母命,去和敬王福晋会个面,到她府上喝个茶,但……谁规定这样就要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