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曦盈她不是故意的,是妈她……”听不出父亲是褒是贬,陆槐南急着想替自己的老婆说话。
陆浩笑笑的打断了他,“放心吧!你娶了个好老婆,尽管把她带到亚洲去,她不是还是个会计师?会是你的好帮手的。”
“谢谢爸。”
和父亲的对话到此结束,陆槐南原以为自己想去亚洲会困难重重,想不到父亲给他的反应,和他料想的完全不同,很快就成功地达到他的目的。
能够离开美国这个令人灰心的地方,事业和家庭都前景可期,他相信曦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也会非常开心,说不定,他和她先前的争执还可以一笔勾销,两人重新开始培养感情。
陆槐南带着飘飘然的心情回到家中,屋子里却是一片黑暗。
他纳闷地打开客厅里的灯。“曦盈?你在家吗?”
她一向清楚他的上下班时间,也一定会做好一个妻子的本分,在他回家时迎接,但今天她却反常的不在家,而他们昨天才大吵一架……
陆槐南心头有种不妙的预感,走进房间想确认她是否在睡觉。
进了房后,铺得平整的被单告诉他床上没人睡过,但梳妆台上不熟悉的空荡感,却让他的心提了起来——她所有的保养品和化妆品都不见了!
他再转头一看,她每次都挂在墙上、那件最爱的大衣,现在也只剩一个空衣架。
“曦盈去哪里了?该不会赌气不回家吧?”
他着急地冲到房内附设的浴室,发现她所有的瓶瓶罐罐全消失了。
再来到衣柜旁,猛地打开,里头只剩他的衬衫和衣物孤单地挂在那儿,属于她的东西,一件不留。
“可恶!居然不说一声就走了?赌气也不能这么过分吧。”两人昨天的“激烈沟通”都还没有结论,她就打包走了。
陆槐南满心的喜悦想与她分享却扑了个空,不禁气愤起她的不负责任。
偏偏他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因为文曦盈是个孤儿,没有娘家可以回,他平时也不太清楚她的交友状况,根本不知道她还有谁能投靠。
“究竟跑到哪里去了?”他无力的踱回客厅,瘫坐在沙发上,心思不由得飘到两人昨天的争执上……
在独自一人安静的环境里,他终于能开始反省,他这一年来当她的丈夫,是不是真的太失职了?才会让一向理性的她也失去理智,来个不告而别。
她说她想考证照……当执业会计师还是金融分析师?还有,她被他母亲和哥哥欺负得满身伤痕,他好像也忘了问一下她的伤势,只顾自己生气……她还说了什么?说他只用钱养她,像养条狗一样,完全不重视她的感受和想法……
回头想想,他似乎真的过分了点,在他忙碌的时候,需要她能体谅和支持,可是换作他自己,却完全做不到,只会一味的要求,难怪她受不了。
算了,等她气消回家后,哄一哄就没事了,他还要带她到亚洲去大展身手,相信她会很开心的……
目光不经意地瞄到桌面上,他发现桌上摆了一封信,而信封上的几个大字,在瞬间夺去了他的呼吸。
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与惶然,也被浇灭了所有的自大自满。
那是一封——离婚协议书。
第3章(1)
三年后 台湾
“什么?那女人又把我们的帐退回来了?”陆槐南下巴抽搐、咬牙切齿的问。
“是……”秘书小姐看着总裁一副气到快中风的样子,说得有些胆战心惊。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深吸了一口气,他忍住满腹怒火。
“她说我们的帐还是有问题,这样做下去一定会被国税局查死,公司也不用再发展了,所以、所以她觉得……”
“讲重点!”没耐心的陆槐南一拍桌子。
秘书吓了一跳,呐呐地说:“她要我们……重做。”
“重做?”陆槐南语调拉高。“她不会早点讲吗?非得等我们全弄好了拿去给她,她才说要重做?”
“她说她很忙,客户很多,没办法只盯着一家公司。”秘书小姐想到要转述会计师那么嚣张的话,心都提了起来。“而且,应该是我们拿着账本去问她,而不是她主动来找我们,如果我们对她有什么质疑的话……”
“怎么样?”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陆槐南还是犯贱的问了。
“……大可以换别的会计师。”秘书屏着气息,准备承受他接下来的怒火。
那女人……以为他不敢换会计师吗?
陆槐南握紧拳头,气得脸都涨红了。他在商场这么久,她还是第二个敢这么嚣张跟他说话的人。
她最好别搞得他火大受不了,否则届时他就……他就……他就只能算了。
出乎秘书的意料,陆槐南没有怒火直烧九重天,也没有大刀阔斧地砍了那个大牌会计师的生意,他只是深呼吸了几口气,下了一个她以为自己听错的指令。
“叫我们的财务去跟她学,看那些报表格式有什么地方要怎么改比较好,弄好了再跟我回报!”
秘书小姐惊愕得下巴都快掉到地上。
这……这真的是脾气一向火爆、最讨厌吃亏、做事雷厉风行的总裁会做出的决定?他究竟有什么把柄在那个女会计师手上?还是欠了她一大笔钱还不出来?
不过这么大逆不道的问题,她可没胆问出口,只是连忙响应他的交代,“可……可是她说,叫我们找个能负责的人去,不要老派一些……呃……虾兵蟹将。”
虾兵蟹将?陆槐南相信,如果真有“怒发冲冠”这回事,他的头发早就竖得像刺猬了。
他从美国带来的财务精英们,居然被那女人形容得如此不堪?
“那就派经理去!”他恨恨地爬了爬头发,想不到和一个女人对峙,比在商场上冲锋陷阵还辛苦。
秘书小姐唯唯诺诺的应了,急忙退出门外。
直到秘书小姐离开,陆槐南才像打了场败仗似地颓丧坐下,应该说,自从和“她”再度在台湾重逢后,在两人的关系上,他已是节节败退。
那个嚣张的会计师、那个大言不惭叫他不爽可以换人的女人,就是他的前妻——文曦盈。
离开他之后,她回到台湾执业,没想到不出两年的时间,她便小有名气,自已开了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生意好到接不完。
而他当初和父亲谈妥后,便着手规划沙夏冰淇淋进军亚洲的事宜,花了一年评估市场,又花了一年选择地点及谈判,最后才选在位置好、法律政经治安各方面都不错的台湾,做为亚洲区的总部。
然而在这期间,他寻寻觅觅却再也找不到她的踪影,那张离婚协议书,成了他心中最深的痛。最后,想不到在台湾这个弹丸之地,居然让他找到了她。
于是,沙夏一到台湾,选择合作的会计师便是她,她也确实做得有声有色,在财务上帮了新成立的沙夏亚洲区总部许多忙,让他们能迅速进入状况。
只是她也绝对联想得到,像沙夏这么大的公司,不选国际性的会计师事务所而选择她的原因,多半是他的私心,因此,她也很充分地利用她的优势耀武扬威、不可一世。
说好听点,是真金不怕火炼,她的专业不怕他挑衅;说难听点,就是她根本不在乎失去这个案子,能远离和他有关的一切,说不定才是她要的。
他只能做个闷声葫芦,把所有在她那受的气和吃的亏全吞下肚,谁教他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