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属于罗兰家的东西,我当然应该会有。”他特别强调那句“应该”。
罗兰家的东西?她立即抬起头,“这把琴是属于我的!这是我那不负责任的父母留给我唯一值钱的东西!”
过于激动的情绪几乎使得她娇瘦的身子步履颠簸,摇晃欲坠。
对她而言,仅有的幸运只有两样,一是名字,二是琴,眼前的陌生男人却妄想用一张泛黄的纸以及偏面之词便宣告她的幸运全是属于他的所有物?
去死吧!门都没有!套句笃信基督的院长最爱说的话再稍稍改编--祝他早点下地狱!
背脊悚然窜上寒意,罗蕾莱恍若从梦中惊醒,仓惶的抛开那张纸,退了一大步,总是倔强不肯示弱的苍白面容泄漏了急欲隐藏的彷徨无措。
“罗兰……那到底是什么东西?”贫乏的记忆里,她不曾听过关于自己的身世或者双亲的任何事,因为那并不存在。
透过院长之口,她只知道自己是辗转来到育幼院,仅有一把落着锁的琴盒陪伴身畔,没有人知道她的来历,而在线索彻底断绝的情况下,她对寻根一事早已心死。
她相信,空白的背景能使她活得更没有包袱,更加无所畏惧……是的,她如是深信着。
刹那,庞然的巨影霍然迎面覆来,几秒间,挺直的鼻尖已经抵她的鼻端,阴柔的脸庞俯睨着佯装镇定的苍白少女,瞥见她蓦瞠的瞳眸,他不禁玩味的扬起唇角。
“假如我跟你说,罗兰是个杀人集团,你会怎么做?”拜伦这声问句含着闷笑,逗弄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由于退无可退,罗蕾莱只能僵缩着皓颈,尽可能忽略他深邃采查的尖锐视线,咬牙切齿的回道:“你最好别耍我,我可没白痴到那种程度!”
“你以为我在说笑?”随着鹜悍的身躯一再逼近,沁脾的香味袅袅散逸,像是薄荷香气揉杂着烟味……
恍惚地回神,罗蕾莱撑起意志阻挡迷魅气味的侵袭,冷冷地回道:“不,听起来比较像是在发神经。”
拜伦低笑,“你尽管当我是发神经,我无所谓。”
罗蕾莱被他随性而散漫的态度弄得焦虑难安,“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噢,她还宁愿自己遇上在歹徒是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起码还正常一点,总好过一会儿认真,一会儿开着莫名其妙玩笑的终极大怪咖!
“我是很认真啊,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不认真了?”他莞尔一笑,宽阔的肩轻轻舒展成慵懒的线条。
罗蕾莱瞪得双眼热烫晕眩,弄不清楚究竟是因为怒气所致,或是被他的笑意牵引了心绪的缘故,向来保持着无神论的她,差点破口大喊“天主阿拉菩萨帮帮忙吧!”
拜伦蓄着浓浓笑意的深邃眼眸端详着她快彻底崩溃的愠容。
“等着吧,往后我会慢慢的一件件说给你听。”他眯眼看着她的秀颜,跋扈的撂话,“从现在开始,你,归我管辖。”
他的眼神和口吻,让罗蕾莱乍然觉得自己是个毫无生命的货物,由愤怒堆叠成的火药顿时在她心口炸开了一个大窟窿。
“你……”她抗议的话被霍然俯罩而来的俊脸截断。
“我发现了一件更有趣的事。”
“什么?”她恶狠狠的回瞪着他,微喘的气息使得胸口不断起伏,不够丰满的盈软衬着青涩的骨感秀气,仍足以构成吸引男人目光暂留的淡淡诱惑。
拜伦刻意以放肆不羁的眼神撇过那微耸的圆弧线条,唇角勾勒出邪魅的性感,凑近她几分道:“打从我们视线相交的第一眼起,彼此就十分契合。“
罗蕾莱暴睁双眼,“去你的!谁跟你契合了!”
“不信?”拜伦高耸的眉一挑,眸光似火,燎亮了她倒映在他眼中的影像。
咽喉一窒,宛若魔咒般,她愕然的晶眸让他牢密的钉住,无从挪移,愣愣望着他微笑将脸一偏,轻轻压下,侧着俊颜,只耳覆向她胸前柔美的弧度,仅距离一寸,未曾碰触到,但她的苍白的脸已然倏红。
“你、你做什么?”原来他不只是神志处于疯狂状态,还是个超级大变态!
“听你的心跳声,它比你还要诚实。“
“我……”娇吼骤断,罗蕾莱惶然地被迫靠近他坚硬的胸膛。灼热的温度透过衣衫煨暖了她冰凉的肌肤,规律的心跳声传入她耳中,直震心弦。
每一次跳动都是强烈而不容抗拒的,她不禁怀疑起这男人的心是不是以钢铁熔铸的,竟然如此……
“听见了吗?”拜伦低声问。
“什、什么?”
“你和我的心跳频率竟然如此一致。”他撩发的指尖滑过她皓白的后颈,刻意制造一波波悚然的战栗,惹得她被迫贴上坚硬的胸膛,仔细聆听。
“胡……”说!
怦怦的心跳声,鼓噪的跃动在沉静的耳膜回荡。暧昧是颗甜腻的蜜糖,一口一口让人舍不得吞咽得太快,糖果渐融时,粘稠的甜液以把人缠得紧紧的,无法脱逃。
她的心跳竟然为他而深深悸动,纵使由于心慌意乱而稍失节奏,但没有多久,如同追逐般,渐显若势的心跳声,自然而然跟紧另一道强壮的剧烈跳动。
到最后,已分不清心跳声究竟是他的抑或是她的,那种心跳相融的震撼就像是把枪口抵在心窝处,不能闪躲也无处可逃。
半晌后,拜伦微笑道:“去找出我们相像的原因吧,然后再来向我索讨,我保证,一定会给你绝对满意的奖赏。”
逐渐摸索出方向感之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由然而生。
罗蕾莱约莫知道,此处靠海,属于私人的小港湾,每当敞开小窗子时,拂面吹来的风带有咸咸的气味,细细的沙粒有时会陷在窗棂的凹槽,形成一小块有着咸味的砾石。
她隐约能感觉到拜伦并非慢无目的地掳人,而是按照缜密周详的计划循序推进,他在等待时机,但她揣测不出是什么样的时机。
也许是在等她松懈戒备,也或许是在等待谁的支援,她的直觉清楚的透露,这个男人不是不敢有所动作,而是等候他要的时间点出现才会进行下一步。
第3章(2)
“小蕾,你不吃晚餐吗?”妍丽的脸蛋洋溢着关怀,Dolly立在虚掩的门后探首望来。
罗蕾莱并膝安坐在硬邦邦的乳白色大理石上,视线一与白痴小公主对焦,她扯动干涩的嘴角嘲弄的挖苦,“你以为这样很有趣,很刺激?”
Dolly满脸无辜,几乎泫然欲泣。“小蕾,你还在生气?反正只要一、两个月的时间而已,况且拜伦又不是坏人……”
“我劝你最好别以貌取人!”罗蕾莱冷冷打断那再也听不下去的蠢话。“这个残酷的现实世界,不是放在你腿上的糖果盒,况且,包装漂亮的糖果并不见得就好吃,你吃过的糖比我多,应该比我更懂得这个道理。”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排斥拜伦,但是拜伦对我很坦白,他说他是来自于一个很古老的家族,他碰上了一点麻烦,需要我们两人帮忙,否则他就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 Dolly的语气不像是试着扭转拜伦在罗蕾莱心中的负面形象,反倒像是一个坠入情网的少女,正在向闺中手帕交谈论恋人的优点。
罗蕾莱冷笑,“听起来挺像是什么大财团的家族纠纷,我看他不只是脑子不正常,还有严重的幻想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