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了,李佑立敛眼掩饰眼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有些应酬你不方便出席,我不想让你太辛苦。”他迂回地回答。
这女人这么不坦率,明明就想问他干么把她当外人,她明说不就好了吗?她不是这么别扭的人,那个直视他的眼睛说“时间就是金钱“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难道她还在意那些骚扰电话?还怀疑他?
“你太小看我了。”她冲口而出,他的说词她无法认同。
烟硝味有些浓,她生气了,这算是好现象吧?快点爆发吧,把事情说出来──
“阿佑,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她深吸口气,下定决心。
“嗯?”李佑立心扬了起来,太好了,老婆总算想通了。
“前一阵子你拿走我手机四天,你有没有接到任何不平常的电话?”她不是开口问他:你外遇对不对?那个女人是谁你给我说情楚!
而是这种迂迂回回的试探。
他眼眯了起来。”没有。”他沉声回答。
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连问都没问,就判了死刑,她害怕的事物,没想到他也一样会担心吗?
怎么可能……差一点就脱口说了无法挽回的话,许之伶坚信,“她“是不会放过她的。
“公司在人事上的大变动,是因为我对未来有一些计划,而这些计划跟你有关系……看你的表情,像是不相信我,伶,你有话要对我说吗?”他直视她的眼,强迫的气势逼迫她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们认识十年,交往七年,结婚三年,有什么事情是你想说却不敢对我说的?”既然她开不了口,那就让他为她找个台阶下。
对未来有计划,什么计划?为什么要先降低她的工作量?难道是,他不需要她了?
“我怎么会有话不敢对你说?”一股倔气,令她武装起自己。
慌了,乱了,害怕他们之间真的结束了,她不要!与其被抛弄,不如,先离开……冲动令她失去理智,怀疑、猜忌令她痛苦、难受。
于是,她开口了──
“我想离婚。”在被自己复杂矛盾的情绪折磨得快灭顶时,她找到了一个出口。”我想离婚。”
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不想分开却开口提离婚,她怎么这么矛盾?
她感觉到身旁的丈夫,身形一僵。
他错愕,他吓到了,他这样的反应让她感到一丝痛快,对,痛快──其实他也很难过,他的难过不比她少。
“为什么?”这一回,他没有说好,声音沙哑的开口询问,他不敢相信,又一次从她口中听到那两个字。
信任他,有这么难吗?
“这是你第四次提起离婚,总要给我一个理由。”他气息不稳,语气烦躁。他不解,本来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眺Tone扯到离婚?
离个鬼!那捏住她手的力道,大得几乎快将她手骨捏碎。
她知道他在乎,可他的在乎只限于她一人,还是对婚姻纪录的坚持?
“我跟你之间……有无法化解的岐见。”她说,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厌恶“离婚“这两个字,痛恨她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无法化解的歧见“是什么东西?能不能具体一点说明?
他多想握着她肩膀摇晃大吼,“你就明说你怀疑我外遇啊!”到底要怎么说,才能让她相信他呢?
“你──”他差点对她吼,可想想,信任这种东西,他嘴上说“你应该相信我“,就能轻易得到她的信任吗?
有这么简单吗?
当初他质问小净时,那个几乎快疯了的女人笑笑说:“要摧毁她对你的信任,费了我很大的工夫……”信任不是嘴上的保证,刚交往那几年,她从来不曾怀疑他有可能出轨,因为他所做的一切,让她信任。
就因为一个恶意破坏的女人,三番两次说中了他为她做的贴心举动,让她坏疑、猜忌──有一个人与她分享相同的待遇?与其说,不如想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再次相信他。
“无法化解的岐见是吗?”他脸色阴沉的放开她的手。
“好吧,如你所愿。”
他压抑怒气,用看没有温度、冷酷无情的眼神,凝望着脸色苍白的她:心中不时的低咒着──
笨女人,你害惨我了……这下子李佑立三个字倒过来念能听吗?!
☆☆☆
她为什么管不住自己的喘巴,又提了那两个字呢?
呆坐在办公室里,许之伶望着没有工作的工作表,她……没事做了,相较之下,外头人来人往,不停的有人走动,已经晚上八点了,却还没有人离开公司。
大家都在加班,只有她没事做。
“之伶姊,你不要忙了,快去休息,这个我来就好。”她才要帮忙准备资料,因为会议室里头还在开会,竟被新来的工读生赶走。
她连帮忙都不行吗?他一定要这样……抢走他们一手创立的公司,将她完全排除在外?
自她提出离婚那天后过了半个多月,他……反常的不再碰她了。
桌上摆着一本黑色的笔记本,那是小净离职前留下来的,她将笔记本翻开,一张纸掉了出来,那上头,是小净留给她的话。
想要得到,就去争取。
看到这八个字的当下,她脑袋一片空白,思索小净留给她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
广告台词?文案?还是……语重心长的建议?
“伶姊,你不先回去吗?”阿恬从会议室中跑出来叫外送,点人数时看见她……脸色不太好看呢,等等回去得跟老大说一声。
“我还有事,等一等。”她也不懂为什么自己要厚看脸皮待在这里,她想,大概是因为……想见他吧。
好几天没有看见他了,也没好好说上一句话……可笑吧?明明提离婚的人是她,却还想跟他说上几句话,这样的眷恋啊……说分开谈何容易?
“那你要一起吃吗?我们想订披萨。”
“好,麻烦你。”连准备晚餐这事情,都不需要她了。
原本,他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她亲手打点的,可这些事情别人也可以做,他并不是非她不可。
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是吗?
离婚其实没什么,她用这样的方式报复,太幼稚了对不对?
可是她不甘心──
披萨送来了,工读生把她的那一份送来。”伶姊,要不要喝咖啡?小张要去星巴克,老大请客哦!”又有人来问她需要什么。
“好,焦糖玛奇朵,热的。”她点了一杯甜腻的咖啡,试图提振一下自己的精神。
其实她没有什么食欲,但还是拿起咖啡,可扑鼻而来的肉味加海鲜味腥得令她皱眉,下一秒胃就在作乱了,她压抑不了反胃的冲动,捣着唇冲出办公室,踉踉跄跄的往厕所方向而去。
“,李太太。”不意在厕所前与前来开会的方仕程撞个正着,但她来不及打招呼,就先进去吐了。
“阿震,你去看看。”方仕程瞧她的模样不太对劲,对保镖倪震小声吩对。
倪震看了老板一眼,觉得这中年男人很不良,明明知道他跟李佑立的关系,也知道李佑立是一个多么小器爱吃醋的男人,叫他去女厕看那家伙的老婆,是存心害他们吵架吧?
“是。”心里想归想啦,人性中低级的那一面还是想要招惹一下李佑立,最好能逮到什么把柄好兮他两句。
方仕程先回办公室去了,他留下站在女厕外头,耐心的等许之伶走出来。
没多久,见她出来了,他开口唤她,“李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