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迳苦笑,放下刀叉,娓娓说着,“他们都不在了。我读高一时爸妈去大陆工作,结果事业不顺,他们选择在那边结束生命,从此以后我跟着外婆和大舅住,高三毕业那年,身体向来硬朗的外婆突然因小感冒病逝,隔天,才隔一天,大舅也跟着外婆上天堂……”
惊愕的看她,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他轻叹一声,“当时你一定很难过。”
高三才多大,不到二十岁,身边至亲一一离去,尤其一天前后两个亲人相继离开,她的心中一定很彷徨无助。
她点点头,“难过是一定的,可我后来想想,这也许是菩萨给外婆最后的恩赐……”眼眶泛红,哽着声,不想“新婚第一天”气氛搞得太沉重,她勉强露出笑容,却是一抹心酸苦笑,“自从我妈离开,外婆是逢庙必拜,一来。保佑患有肝病的舅舅能身体健康。二来,她请求菩萨,一定要让她比舅舅先走,她无法再次承受失去子女的伤痛。”
齐天威体贴的递了纸巾给她拭泪,“所以,你认为你外婆的离开,是菩萨完成了她的心愿?”
“嗯,我想一定是外婆心地善良,常帮助人,菩萨才会赐她人生最后的福报。”坚强拭去眼泪,鼻水仍不住流出,她尴尬一笑,“我、我去一下洗手间。”
她起身快步走向洗手间。盯着她的背影,他眼中染上一抹复杂神色。
第2章(2)
早打算要各过各的生活。他上班她上课,晚上回到家他们在二楼分房睡,他支付她所有生活开销,依这模式生活,一直到半年后爷爷八十大寿分配完财产,他就放她自由,并给她一笔可观的“赡养费”。
他是这么打算的,毕竟他们没有任何感情基础,要一起生活一辈子,很难!
可听她说完身世,他可怜她、同情她,还有一丝心疼……这样不好,越是心疼她,自己内心的罪恶感会更重。
自己是在利用她,这点,他心知肚明。
虽然她也知道她是“暂时”替代的假新娘,但单纯的她只是不希望婚礼上他新娘的位置开天窗让他颜面尽失,才仗义顶替,况且他并不打算告诉她这桩婚姻的终极目的是为了财产。
回到座位,见他发呆,盘中食物动也没动,以为他在等她一起用餐,夏静香难为情一笑,“你干么不先吃,不用等我。”
她对于自己方才突想起往事,莫名伤感,还中断两人用餐,很是过意不去。
她坐下后立即拿起刀叉,附上一个开朗笑容,“开动。”
唇角微勾,他附和她,“开动。”刀叉落盘的那一刻,心头一紧,自己的情绪竟随着她欢喜悲伤,她伤心,他心疼,她开心,他跟着微笑……以为自己早被爷爷调教得喜怒不形于色,天风也常损他是小老头哥哥,别人的欢喜忧伤,影响不了他,他只忠于自我,而他的自我就是公司,他所做的一切,都得顾及齐圣企业集团的形象,不苟言笑,是他给外人唯一的印象。
即使她是他的新娘,但两人其实根本是陌生人,自己怎会如此轻易被她的情绪感染——况且,这女的情绪转换也太快了,前一刻还在落泪,此刻居然挂着笑容吃得不亦乐乎……若老是被她的情绪牵着定,一会哭一会笑,他早晚会疯掉!
“你怎么不吃?好好吃喔这个,可惜有点冷掉,不过还是很好吃,我想这一定比‘轻康脏’的餐点好吃。”
“你去过青藏高原?”它有“世界屋脊”之称,是号称和地球南、北极形成对比的“世界第三极”,他一直想去,可惜没时间。
她摇摇头,“没有,我说的是一家餐厅的名字,我的一位室友在那边打工,本来今天是另一个室友生日,我们约好要在那家餐厅帮他庆生的……”
她没空再说话,两颊塞得鼓鼓的,一块块嫩牛肉送入口,好吃得像飞上天堂吃到仙界美食。
齐天威皱起眉。这不就是家里厨师常做的嫩肩牛小排?味道是不错,厨师的手艺没话说,但她吃得一脸陶醉,表情会不会太夸张?
“你住学生宿舍?”边切牛排边提问,东西送入口,他两眼盯着她,许是被她脸上幸福满足的表情感染,嘴里食物的滋味竟出乎意外的比平日好吃上几倍。
他不信邪的再吃一块,这回他还刻意没看她的表情,同一块肉滋味应该差不多,可是,吃第二口,没第一口惊喜,同样是他的盘中飧,同样是他动刀叉,同样是入他的嘴……两者差别只在有无看着她那一脸陶醉享受的表情——吃第三口,目光落在她满足的脸上,惊喜的好吃滋味再度在他嘴里泛开。
心头,有些惊惶,他的情绪被她牵引,连吃东西的味觉也受她影响……仔细端详她,她算漂亮,青春可爱,平齐刘海覆额,蓄着一头黑又亮的过肩长直发,是个清纯的大学生,这样的女生在他们公司里。比比皆是!
齐圣企业集团里,漂亮的女性职员一大票,把她丢在员工中,充其量只是一颗小星星,所以,他并不是被她的美色勾引,那么……目光上下打量她,身材也还好,那他被她牵着鼻子走,到底是什么原因?
眯眼,这个夏静香,该不会给他下符咒了吧!
“不是,我和以前高中的两个同学一起在外租一层旧公寓,每人一间房间。”
话题绕回,她再度想起高利兰代付生日餐费一事,心一惊,手中的刀子狠插在盘中肉上,一副要赴战场杀敌似的必死模样。
“不行,今晚无论如何我都得回去一趟!”
***
夏静香挂在加长型的沙发上,一侧身,短裤下一条白净玉腿落在沙发外,嘴角的口水顺势流下——已起床梳整完毕,正在打领带的齐天威撞见这一幕,不禁莞尔。
昨晚她吃太饱,就忍不住在房间沙发上打起盹来,他要把床让给她睡,她却睁着惺忪睡眼说坚持不做喧宾夺主之事,躺在沙发上直说她的身高和这张沙发很速配,微笑和他道过晚安,马上闭眼睡了。
她还真单纯,把他这个恩人当好人,认定他不会对她毛手毛脚,却忘了他是正常男人,也是她的“老公”——淡然一笑,不过她真的遇上君子,也许自己打从心底就认定这桩婚姻迟早会结东,加上她是基于好心帮忙,所以,他未对她有非分之想。
昨晚吃饭时她说务必要回住处一趟,他以为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没想到只是要拿八百二十五元给她的室友,这种小事他差了大康去做,她还慎重其事要大康务必在十二点前将钱送到,否则十二点一过,会发生比马车变南瓜还惊恐的事。经他追问,她才说她的室友视钱如命,绝不允许别人欠她钱,拖一天不还,加一成利息。
八百二十五元加一成,不过就是多给八十二块五,她却看得比股市崩盘还严重……嘴角微勾,这个小女生的世界还真单纯。
伸手想摇醒她让她到床上继续睡,可又担心她一醒来就无睡意,收回手,凝望她的睡容,见她在沙发上睡得如此香甜,让他心头也跃跃欲试,他在百万名床上从未沉沉满足的酣睡,一张沙发竟能让她酣眠未知晓……低首皱眉,不管她吃什么、做什么,怎都让他觉得兴致勃勃?自己到底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