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答答而行,帘幕里,春色无边。
过了好一会,康晋纶先回神,为双眼迷蒙仍陷情欲的她整理衣裙,她见状连忙坐起,赶紧坐起,赶紧接手自己整装,脸红通通的。她被带坏了,这是马车内啊,她竟然
稍微拉开车帘,福满楼已在不远处,她连忙深呼吸,却见他深情凝睇着自己,呼吸瞬间被打乱,脸蛋更红了,“爷。”
“叫我的名字。”
她结巴,“什、什么?”
“叫一声来听听。”他眼中带笑鼓励她。
两人如此亲密了,谁知她怎么也叫不出他的名字。他表情一变,黑眸微瞇的迸出狠光,“我们什么都做了,我的名字你喊不出来?”
她困惑极了,“叫爷习惯了嘛。”
“是吗?那肯定是做得不够多,等习惯了,你就喊得出来了。”他边说边作势要做坏事。
她吓死了,福满楼已在眼前,人进人出耶!她急急的喊,“晋纶。”
他莞尔一笑。真好听!“再来一声。”
“晋、晋纶。”她又羞又觉得好笑。
他皱眉,“不顺,再来一次。”
她噗哧一笑,“是,晋纶。”
他笑了!这个笑跟袁裘儿的很像,是一个带着阳光般温暖的灿烂笑容。
第9章(1)
杜琬芝笑不出来。康晋纶的喜讯一出,她已经够难过了,还得承受家人的责骂声,不敢相信,煮熟的鸭子真的飞了!
想来可笑,所有人,包括她家人、朋友、福满楼仆佣,他们的眼神各异,有怒气、有同情、有得逞、有愉快,让她纸落的心情更糟,每晚回家的时间更是一天比一天晚。她不想回家面对家中老父、老母,宁愿留在空无一人的厨房,不会有房客打扰,还可以谴责自己的野心,不甘愿当个传统女子,待在家相夫教子,如今这个下场,是她活该。
她相信很多人都认为她陷入此时的尴尬是自找的。
唯独袁裘儿,看见她时总带着歉意,在她面前还会刻意避开跟康晋纶的互动,贴心的不刺激她。
但就算如此,她也无法喜欢她,每每看到她跟康晋纶成双成对的走进来,她的心就像被一块大石头压着般,抑郁难平。
她就是不明白自己是哪里输她?她曾经是乞儿,曾经大闹厨子竞赛会场,破坏康爷筹备三个月的心血,她也比她美、比她能干,甚至比她纤细……
但那又如何,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愫,在空气中流动着,即使各忙各的事,也会心有灵犀的追寻彼此,在眼神交会后,默契十足的相视一笑。
这一切的一切,她全看在眼底。
就在刚刚,康晋纶要袁裘儿再复习一次,喊他一声“晋纶”,她羞涩照做时,他眼中的寄递与愉悦是那么明显,而袁裘儿回了一个灿烂的笑脸,那是一个她闯不进去的天地,即使她离他们不过几步之遥。
她受不了那样的亲密氛围,所以她逃了,逃到后院,不想看了。
“不好了!不好了!”
“好痛、好痛啊!”
突然传来一阵喳呼声,她直觉的拭去泪水,往客栈大厅跑去,途中正好见到下人们像火烧屁股似的四处乱窜。
“干什么?”她马上拉住一个慌了、看都没看到她的伙计问。
“杜掌柜,客人……出事了!”伙计急喘了几口,终于吐出话来。
杜琬芝连忙冲进客栈大厅,脸色丕变,只见用餐的客人们不是抱着肚子痛苦哀号,就是直往茅厕的方向奔,更有不少人已经在位置上大吐特吐。
怎么会这样?她告诉自己要镇定下来。“快去找大夫,还有,爷呢?”
“吴管事去找大夫,庄泰到熹乐山房找爷了。”一名伙计赶紧回答。
她点头,一一查看每个客人的情况,发现他们有人吐、人人泻,多是肠胃不适。难道是食材出问题?
突然,在一阵混乱中有人开口了,“这么多人有问题,吃的东西又不一样,是被人下了药吧!”
“是啊,最近有人心情很不好,晚上打烊了,就留在厨房里,这件事守夜班的伙计都知道。”
什么?!她正扶着一名腹痛如绞的女客要往茅厕去,闻言忍不住抬头一看,竟发现有不少伙计以指责的目光看着她,她顿时恼了,“把话说清楚了,你们什么意思?”
“杜掌柜应该见不得有情人终成眷属吧!”有人大胆的说出来了,毕竟福满楼都开业上百年了,何曾发生过这样的事。
“胡说!你别含血喷人!”
“那为什么要留在厨房里不走?还一连几日,根本就是打坏心眼,想要玉石俱焚!”有伙计直接呛她,实在是因为她平常就很不得人缘。
“我没有,不是我!我是在厨房想事情而已。”看着客人们边吐边投射过来的不屑眼神,她急了、慌了,连忙澄清,“真的不是我!”
但没有人相信她。福满楼在卫生、食材的新鲜度上要求严格众所周知,也不曾出过乱子,为什么就在康爷传出喜讯的这个敏感时刻出事?
“把她抓到衙门去!”竟然有人喊着要将她抓起来。
就在她羞愤流泪的嘶声否认时——
“不可以!绝不是杜掌柜!”袁裘儿清亮的嗓音在一片闹烘烘中特别突出,大家顿时安静下来,惊愕的看着她。
康晋纶站在她身边,却没说什么,几名大夫被吴管事找来了,目前情况客人第一,先安置并安抚客人的情绪,做适当的安排,没人再谈论刚刚的指控。
状况轻的,拿了药,还有压惊红包,各自回家;状况重的,就住下来,一切诊疗、食宿费用全由福满楼支付。
待所有客人妥善安排后,福满楼头一次在大白天就打烊。
厨房所有东西净空、打扫,衙门已有人过来了解相关问题,厨子们更在康晋纶的指示下,将已开封或可自由打开的调味品或汤类全数丢弃……
一阵忙碌下来,康晋纶、袁裘儿与杜琬芝坐在上等厢房里对谈。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你暂时不必来了。”康晋纶对着脸色苍白的杜琬芝吩咐道。
倔强的她咬着下唇,委曲的泪水再也忍不住簌簌直落。
“我相信不是杜掌柜做的。”袁裘儿主动替她说话。
但她不领情,咬牙怒视,“不必假惺惺,也许是你做的,好可以将我这根眼中钉拔除!”
袁裘儿急急摇头,“不是这样的。”
“被误解的感觉应该不好,你为何还选择当一名愚不可及的控诉者?不要再说了,你走吧。”康晋纶训斥的声音冷,脸色更冷,但话中的意思极为明显——他也不相信不是她,为了避嫌只能暂时要她停工。
她脸色陡地惨白,泪水掉个不停,羞惭不已的低头,夺门而出。
袁裘儿不忍的想再追上前去安抚,但康晋纶一把拉住了她。
“让她去吧,这件事得查清楚,如果真是有心人下药的话。”
她柳眉一皱,“你在担心什么?”她看得出来,他眼中仍有担忧。
“没有,我不担心,这不过是一件偶发事情而已。”将她拥入怀里,但他的确是不安的,若真是杜琬芝还好,就只是单纯的情绪发泄,就怕有人跟他结仇,像是贾锡信,刻意报复,那事情就复杂了,就怕下一回,丢在食物里的不是伤肠累的东西而已。
叩叩!敲门声陡起。
康晋纶放开怀中人儿,看着站在门口的庄泰,“什么事?”
“是裘儿的姑姑跟表哥,他们说跟裘儿有约,会请他们到客栈小坐,但他们说只是再来确认某件事而已,就待在马车里等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