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定康的脸色却愈来愈凝重。“这个驸马爷之位已是天上掉下来的,我可不想再听到外界说我是靠妻子的关系飞黄腾达,有失男人颜面!”
双方你来我往,一冷一热,桑德一下子头转看哥哥,一下子又急急转向夫君,转来转去,转得她的头都昏了。
但朱定康最后胡丢下的话,让气氛降到了冰点,连梦芸都感觉到这股凝滞气息。
“你这是拒绝?”祈洛脸色微微一变,仍硬撑着笑容。
“可以这么说。”他笑得可自然了。
“理由呢?驸马大可以畅所欲言。”说是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却快崩裂。
“我只是名粗鄙的商人,既然四皇子这么说,我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说得极为客气,还不忘边伸手拿块糕再喂妻子,“东宫太子与朝中大臣、皇家宗室关系一直都很好,即使四皇子势力日渐扩大,届时也只是让两方势力明争暗斗,实非国家百姓之福。”
“你说什么?”祈洛勃然大怒。他在教训他?
朱定康完全不怕自己成了四皇子的眼中钉、肉中刺般,又说道:“这是谏诤之言。”
桑德心儿直打鼓,头皮发麻。他怎么说得那么坦白?商人不是最会看人脸色的吗?
想也没想的,她将夫君塞给她吃的红豆糕直接移到他唇边,“夫君,你也吃一点嘛,拜托!”
想塞他的嘴?他挑眉,却还真的趋前,直接咬了她手中的甜点,他的唇还刻意停留在她的手指上一会儿,害她粉脸儿一红,他只静静凝睇她,刻意让一些多事的人好早早闪人。
“算了,皇兄,我们走了,人家夫妻忙得很。”梦芸实在没兴趣再看两人眼神流转、你侬我侬,不知哪儿飞来的醋味还在喉间发酵、蔓延。
祈洛冷冷的看他一眼,“我提的那件事,请驸马再考虑考虑。”他又给了桑德一个冷飕飕的眼神,似乎在提醒她,别忘了她出嫁前他交代的事!
桑德咬着下唇,保持沉默。
两人起身要送客,祈洛却大袖一挥,“不必了。”
第5章(2)
在快步上了马车后,他就怒甩袖子,“该死,不识抬举!”
梦芸没说话,因为她觉得朱定康好有霸气、好狂、好俊、好有胆识,这才是真男人!可惜——当时一听到许给她的是个反骨、刻意从商的相爷之子,她觉得身份不配,就拒绝出嫁,没想到竟是如此俊俏又有种的男子!
马车答答上路,祈洛深吸口气,冷眼看着神情发春的皇妹,“心动了吗?”
她哼了一声,不想多言。
“有机会的,如果你想要那个男人。”他阴鸷道,突然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
她惊疑不定的看着四皇兄。是故弄玄虚吧?朱定康已是十一妹的丈夫了。
***
祈洛跟梦芸一离开,桑德立即从夫君的身上弹开,站在一旁,一边擦拭嘴角的甜点。
朱定康没瞧她,若有所思的黑眸直勾勾望着大门,“排行第四,却露飞扬跋扈之志,慎之!”
“你指的是,四皇兄有夺权的阴谋,是吗?”她没想太多就回答。
他一愣,没想到她如此直截了当。
“我在天上几百——不是,是在皇宫生活了几十十几年,权利斗争、兄弟阋墙、造谣生事,天天上演,就不明白大家怎么不懂名利如浮云,没人永远留得住呀。”
“你当真如此想?”他没想到她的想法与自己的如此相同。
“是啊,所谓‘满招损,谦受益’,四皇兄太骄傲,四周的人也太奉承恶谀,养成皇兄的傲气,言行举止变得不可一世,就怕变得刚愎自用,种下恶果。”
她真的替祈洛忧心,毕竟替灶神师父写善恶薄时,看到了不少这样的人。
真不可思议,她的想法跟他的又是不谋而合。
但她看来明明年轻天真,有时还现娇憨傻样,怎么对世事的看法却如此透彻?
此时,雀儿从另一边走过来,一副睡眼忪惺。
“驸马爷,主子,你们回来啦,雀儿在房里等你们等到都见周公去了。”她边说边强忍着打呵欠的冲动。
“你回房睡吧,不需要你伺候了。”朱定康开口。
“是啊,雀儿,你休息吧。”桑德也示意她去休息。
雀儿本想说她不累,就见厅里其他管事、仆佣也示意她走人,她虽不明所以,但在众人的目光下,她还是少数服从多数,乖乖退下。
只羡鸳鸯不羡仙啊,眼前这对新婚夫妇往寝室走去,其他人是笑逐颜开,看他们的感情如此好,相信再过不久,公主就有入门喜了。
只是桑德进到房间后,只敢悄悄抬眼看夫君,没想到他就像有第三只眼似的,没看她,却开口了。
“你先去梳洗,我得想些事。”
她点头,虽然也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么,但一颗心仍旧怦然狂跳。
桑德迳自进到房间后方的浴池,烟雾袅袅,浴池两旁的白玉雕像,仍缓缓流出温热的水,四周有着帘幕遮挡,也因为没有雀儿伺候,她有更多时间乱想。
裸身浸泡在热呼呼的水里,确定他吻上她或抚摸她时,是有欲望的,但成亲这段日子以来,他们几乎没睡在同一张床上过,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像和尚一样清心寡欲的人!
没想到欲火一起,他就可以把她吻得全身软绵绵。老实说,被他亲吻比腾云驾雾的感觉还要棒!她露齿一笑,但随即以双手捧着发烫的双颊。天啊,她在胡思乱想什么?她不敢再想下去,匆匆洗好后,回到房间,却见他在写信。
“你先上床睡。”他头也未抬的交代。
“是。”她乖乖上了床,看着他专注在思索、写信后,然后拿着信起身出去。
她小心翼翼的偷瞧他。这么晚了,他为什么还要出去?
不过一会儿他又回房来,手上那封信已然不见。
送信给谁?她想问,又觉得自己不该插手太多,他若愿意说,就会告诉她。这么一想,她释怀的阖上眼。
朱定康走到后面浴池梳洗,不一会儿即回到房间,望了床上的人儿一眼,轻轻吹熄了烛火。
室内本该陷入黑暗,但仍未睡着的桑德睁开眼却发现一点也不黑,反倒因为从窗外倾泄了一室的皎洁月色,更添柔和的浪漫氛围。
她感觉他也上了床,身体不由得紧绷起来,在他的手主动圈住她的腰时,她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是今晚吗?
朱定康将她拉入自己怀里,让她贴靠着他的胸膛。
因为她,他必须跟着加入这场皇宫的权利斗争吗?
但只有进到核心,明白那些丑陋的内幕,他才能保护她!那是一个极强烈的直觉,再加上卜卦,天有异象,他知道,他是无法置身事外了。
就这样吗?她屏息了好久,却发现他只抱着她,动也不动。
“睡吧,明天还有得忙。”他的口气很温柔,知道僵硬的她还没睡。
忙?她不懂,但过不久,就听到他呼吸平稳,似有熟睡。
是了!她柳眉一拧。这段日子,她看到他身兼多职,一下子到钱庄巡视,一下子又到酒楼,还有其他店铺,现在还要卖瓷器给洋人,一人忙好多事,所以,很累吧?她不由得心疼起来。
“好好睡吧。”没有任何迟疑,她轻轻的吻上他的脸,但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她粉脸陡得涨红,急急的想退开,没想到他的手仍扣着她的纤腰,她吓得看向他。不会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