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汪树樱拍手蹬脚,哈哈笑,乐不可支。“你真有趣。”
杜谨明傻住,看她兴奋地跺脚拍手真的很乐。
汪树樱心花怒放,如遇知音。“我发现我们俩很像欸,你想想我们刚才的对话,是不是很有趣、很特别、很不正常?我爸妈我哥我大嫂包括我请的店长,都嫌我活得很超现实、不切实际,老是想一些有的没的,可是,你也是欸!”
汪树樱睁大眼睛,超兴奋的,很激动。
“首先是你竟然想得到让我假揪你的头发、假踢你的肚子、假过肩摔,把五千块拗到手里,然后刚刚又想到什么比钱包里的钱谁的多,哇噻,李东海——”树樱朝他竖起大拇指。“赞!太赞了,我有预感,我们会成为非常非常非常麻吉的朋友,哈哈。”
哈哈咧。
杜谨明看着她,心中惶恐。此刻,她嘴里称赞的那个人是自己?
好像是噢,他真的做了那么多反常事?
……好像……是噢。
杜谨明看汪树樱打开绣有小花的钱包,钞票全掏出来数,绉巴巴的钞票随便乱塞着,可见她多不重视金钱。
二百、两百、三百——八百……八百一十。你呢?”她数完了。
就这样?身上只带这么点钱?杜谨明难以置信。
换他打开皮夹,掏出里面的钞票。
汪树樱看他利落地唰唰唰唰唰抽出二十张千元大钞,每张都干净平整,另外他又抽出罕见的两千元面额的紫色钞票五张。
“我三万,所以我这个小司机还比你当老板的有钱。”
“谁会把那么多现金带身上啊?”
“才三万块,就算多?”
“这还不多?没事带这么多钱很危险,我是故意不带那么多钱在身上,这样万一碰到抢劫,也不会心痛。”
“喔,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所以,意思是你的存款其实很多?只是身上不想带钱喽?方便讲一下存款有多少吗?”他问,但最好她是真的没戒心到连存款多少都敢讲出来。
“我存款有五万。”她还真讲出来了。
“五万?!”杜谨明真吓到了,开店当老板,存款只有五万?还敢讲得这么大声?“你这家店每月扣除成本开销净利是多少?”
“嘿嘿……”她笑。
“嘿嘿是?”
“唉呦,什么成本开销净利的?我从不算这些,多复杂啊!收款机里有多少就多少喽,平均下来每个月都还有个一万多吧?反正我要用钱时再从里面拿就好了。”
有这样经营事业的?他真是大开眼界了。“所以你不记帐做帐?”
“都是现金交易,干么还要花脑筋弄这个?”
“你懂财务管理、企划营销吗?”
“不用吧,卖巧克力要懂这些干么?真复杂,我跟你说,开店很容易,不用搞那么多复杂的事。你好好笑,还什么管理营销的,你以为开店很难吗?”
好笑的是你吧?他啼笑皆非。了不起、真了不起!汪老板能生存到现在靠的是什么?好运吗?
杜谨明手机震动,打开检视简讯,司机已经帮他把房子的事搞定,正在等他。
“我们走吧——”他很大爷地伸出左手,让汪树樱搀他起来。他好赖皮地整个人挂在她身上,看她吃力、咬牙切齿地撑住他身子,真是,他偷笑,很愉快。
“你慢慢站稳喔,拐杖架好,对,小心点——慢慢来——”汪树樱全心投入,就怕他受伤的地方会痛。她这样那样地小心伺候,浑不知头上方杜谨明如何笑意盎然地瞅着她。
唉,真享受被她伺候的感觉,她软软的身躯贴近着,有说不出的舒服。他正喜孜孜地享受国王般的待遇,她却忽然怔住,拉开跟他贴近的距离。
汪树樱看见韩医师走进店里。
“树樱?还没打烊啊?”看到灯还亮着,韩成旭走进店里,撞见汪树樱正扶着另一个男人,状甚亲密。这男人他有印象,那日跟小孩子吵架的家伙。
韩医师愣住,尴尬道:“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汪树樱退得更远,她放开杜谨明,跑到韩医师面前。“你不要误会,是我的客人车祸受伤,我扶他回去。”
她急着撇清关系的模样,让杜谨明很不爽。
韩成旭打量那个男人。“包成这样,很严重吗?没打石膏,应该还好吧。”说着,笑望着汪树樱。“我看他个头比你大那么多,你扶他回家太吃力了。我帮你——”说着就要接手,但被杜谨明挥开了。
杜谨明挟持汪树樱,低声在她耳朵边警告:“说要对我负责的人是谁?敢让别人接手你试试看——”
“呵呵呵……”汪树樱尴尬地冲着韩医师笑。“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
“我刚好经过,看你灯还亮着,想买热巧克力喝,外面冷死了。”
杜谨明说:“已经打烊。”
汪树樱殷勤道:“我帮你弄,你等一下,一样香蕉热巧克力对吧?”这是韩医师最爱的口味。
“你等一下。”杜谨明拉住汪树樱,凶狠狠地暗示她不要弄。“喂,现在已经很晚了——”
“一下就好,等我一下喔。”挣脱他的手,汪树樱赶紧忙去。但他再次拉住她,还硬是拖回他的面前。
“只是一杯热巧克力,他不喝会死吗?”
“唉呦……”她笑了。“干么这样讲话,那你等一下也不会死啊。”
杜谨明狠狠瞪着她,放开她的手。
“这样吧,你就慢慢伺候他,我自己可以走。”杜谨明撇下他们,拄着拐杖,径自离去。
“厚,脾气很大喔。”汪树樱看他走出店里。
“火气真大,喂,那个男人是不是喜欢你?”韩成旭笑着问。
“没有,你不要误会啦,只是今天发生了一点事……”汪树樱焦虑的看着门外,他还真走了?
第6章(1)
杜谨明拄着拐杖走,脚没受伤,但因为左脚踝跟脚掌紧紧地缠上绷带,行走不便,还真只好可笑地一拐一拐靠着拐杖行走。冷风飕飕,刮着他冷冰冰的脸庞跟脖子,街灯孤伶伶站在黑夜里,怎么看怎么凄惨。
是啊,是凄惨没错,杜谨明苦笑,瞧瞧自己狼狈的模样,他在干么?他疯了,花这么多心神,把自己搞成这副德行?这是在干么?这是正常人会干的事吗?
这时候,他应该是坐在开着暖气的家里,在书桌前,消化成堆的公事,配着黑咖啡熬夜处理待批的文件。他一向尽心尽力在工作上,让父亲留下来的精英商旅维持业界顶尖的评价。
可是瞧瞧他在干么?做这种无聊愚蠢的事,他跟自己生闷气。因为不知道自己搞这些花样究竟是想得到什么?他只是彷佛被一股莫名的磁力拉着走,不明所以的想接近汪树樱,即使是以可笑的姿态荒谬的方式。
然后当看到汪树樱对那男人殷勤的模样,他一秒也没办法忍受。他就是一股火大,控制不了的暴躁,气她干么对那个男人殷勤?更气自己干么这么在意?然后很呕地独自在冷风里行走,想到李东海还在他临时安排的套房等着,杜谨明叹息——
没错,我是疯了。唉。赶快恢复正常吧,杜谨明。
在杜谨明身后,有个小小的身影追上来。
汪树樱看他一拐一拐地负气行走,那抹孤傲的背影,散发着孤独的氛围。她加快脚步追上去,喊他——
“喂!脚受伤还走那么快!”
他愣住,转身,诧异地看着她,她就站在面前,仰着脸,笑呵呵的。他怔怔地,像失了神。他看她解下脖子上的灰色围巾,踮脚尖,圈上他脖子,缠好了。围巾暖呼呼的,还残留着她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