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在人为。”
“如果她躲你一辈子呢?”
“那么我一样可以用一辈子的时间去找她。”
盛睿云一听,心头顿时一怔,放缓了态度,淡淡说道:“她出国了,至于什么时候出去的、去哪里,我就真的不知道了。”他在心中一叹,如果楚琬琰想要的感情只有这个男人可以给,他还是希望她能快乐。“很抱歉,帮不上忙。”
“还是谢谢你。”
走出翔达大楼,外头的阳光刺眼。
楚琬琰出国了,会去哪里?
人类是一种有趣的惯性动物,得意时,往往喜欢回到不得意时常待的地方,去亨受被别人羡慕的胜利感觉,而失恋的人,常会回到和情人浓情蜜意时,一起走过的地方……
那么觉得被他背叛的楚琬琰,究竟会去哪里?哈佛校园,抑或……
谷天佑那里?
尾声
美国
坐落于美东郊区占地甚广的二楼东方建筑。
仿唐式的古色古香建筑里,几乎清一色的原木建材,点着小灯笼的木质长廊,还是那样充满怀古幽思,由镂雕东方花鸟图案的窗棂望出去,翠绿的观音竹仍昂然立于亭园造景的鲤鱼池旁。
这里没变,一点都没变!再继续往前走,来到最靠近禅房的一个房间,偌大的和室房,中间有一张矮桌,一个老人正盘坐在桌前品茗对奕。
楚琬琰有趣倚着门,看谷天佑下棋。“这里都没变!景物没变人也没变。”
谷天佑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就是因为这样,你才想要回来啊。”这丫头三天前拖着一只大皮箱出现在天佑轩前,他正纳闷的想说“算你狠”怎么狂吠的追出去后,就没了声音,原来是看到熟人了。
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当然相见欢,可他很快就察觉她不快乐,但她不说,他也不问,他的急性子用在丫头身上完全行不通,反正哪天她想说,她自然就会说了。
楚琬琰走了进去,坐了下来。“是啊,因为这里没变,我才想回来。”老人家为她倒了杯茶,她低声道谢。
“感觉得出来,你这次回来很不开心。六年前你住在这里,起码你的心情不差,但现在你的眼神完全失去昔日的光彩,你是怎么了?”
楚琬琰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就回学校继续完成学业,毕业后回到台湾,这几年来,逢年过节她都会寄卡片给他,有时也会写信,或是寄名产什么的,可他发觉楚琬琰绝口不提情事,只谈到工作、心情,或是哪里的咖啡好喝,在那家名叫“收容所”的咖啡馆遇到几个交心的朋友……
报喜不报忧,是她的习惯。
他多少猜到她的心思,也知道“郦静”这两个字是她最大的忌讳,既然她下定决心遗忘,曾亲眼目睹她苦恋的谷天佑自当成全,也因这样,后来发生了一些事,他也没对她提起过,那就是——继遇上她这个傻瓜后,他又遇上了另一个傻瓜!
楚琬琰苦笑。“当年离开美国后……我以为不会再遇到郦静,可……缘份真的好捉弄人……”她告诉他小苏蕊到收容所咖啡馆,以及之后发生的所有事,说到水谷明美的事时,她心酸得泪下如雨。“……如果缘份到我离开美国后就结束,我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了?”
她边讲边哭,有一度还哭到无法说话,所以这故事花了一个多小时才说完。
“我倒认为郦静不是那种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你知道的郦静都是听我说的。”
“连你都怀疑曾经喜欢过的男人?还是你花了三年,每次郦静郦静的叫,是叫心酸,欺骗我感情用的?”
楚琬琰叹了口气。“这段感情本来就有隐忧吧……我和郦静重逢后,感情进展得很快,我很快喜欢上他,这可以理解,因为那只是接续多年前的爱恋,可郦静……他以前根本不知道有个笨蛋喜欢他,可自从知道我是苏蕊的妈咪后,重逢没多久他就说喜欢上我了,这样的喜欢……我即使感觉得到他的真心,却也很不安。”
谷天佑一怔。“那家伙……不,郦静什么都没说过?”
“说过什么?”
厚!那个郦静,他名字里虽然有个“静”字,但没人要他当哑巴。
“三年前,我和一个企业界的朋友打赌输了,作品得在他开的艺廊展出一个月,而且我还得当解说,那时作品数量不够,只好把你的那尊‘静’也拿去参展。
“有一天艺廊来了个年轻人,那人俊美得太醒目,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哪个偶像明星,可托你三年来训练出来的‘好眼力’,我第二眼就认出他是郦静。
“他很仔细的欣赏我每一件作品,然后他看到了那个名叫‘静’的作品,反复看了很久,第二天、第三天……几乎每一天他都会来。
“突然有一天,我因为很无聊,就走过去问他,会不会觉得那件木雕作品很像他?他说很像,可是应该不是,我又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回答,在这之前,我们并没有接触过,但这作品蕴含着太浓厚的情感,像是朝夕相处很久才有办法表达出来的情感、神韵。
“郦静的话令我对他刮目相看,原以为他是个高傲冷漠、恃才傲物的家伙,可那样的人没有如此纤细的情感,所以我告诉他,那件作品是在雕他没错,只是我是透过一个女孩的眼睛在看他。”
“佑伯。”
“我告诉他你如何形容他,你知道他什么事,他的习惯、嗜好……知道他嗜喝纯蓝山、知道他最喜欢吃凤梨虾球,你努力当上班代,只是为了能比其他同学多些时间和他相处……
“然后他告诉我,每个礼拜他都会来拜访我,请我把所有关于你的事都告诉他,我问他,再长的故事一两个小时就能说完,为什么要分好几次说?那家伙也很妙,他告诉我,每个星期你来找我说着他的事,都是你‘搜集’了一个礼拜的心情,他想慢慢的听,就当他错过了最好的风景,回眸时才惊觉,请我再帮他重拾一次你那时的心情。
“之后,他就像你一样,每个礼拜风雨无阻的出现在这里,后来我把那尊木雕送给他,那个作品本来就是你当年要送给他的,但因为很多原因而一直放在这里,没送出去。
“他每个星期会在这里住两晚,就住在你以前住的房间,我看他常常静默不语的看着那尊木雕,想必是想透过作品呈现的感情,去寻找他来不及参与,稍纵即逝的美好吧……
“重逢后他告诉过你,他从朋友那里得知你在xx医院的小儿科任职,你常去的咖啡馆叫‘收容所’、你过得很好……那个‘朋友”,就是我,”
“原来是你!我当时觉得奇怪他怎有办法找到我。”她以为他找征信社调查。
“你说郦静劈腿一个叫水谷的女人,那女人还怀有身孕,我倒觉得不可能,若他是这么糟糕的男人,没必要每星期开那么久的车来找我。丫头,他连续三年都这么做呐!别告诉我像他这样忙到要死的人,还有那么多时间能泡妞谈恋爱。”
听了这些事后,楚琬琰的心很乱。她从来都不知道郦静做过这样的事,她一直以为是两人在台湾重逢后,郦静才喜欢上她的,也因为这样,她的心总是不踏实。
原来他早就对她心动了,可他心动之际,居然是她下定决心要对他死心的时候,他们之间……为什么总是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