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也跟着漾起笑容。
“对了对了,那一锅汤你有没有喝到?”
“啊?”小雪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慢了好一会才有点迟疑的回答,“喔……有。”
“那你觉得我做的那锅汤好喝吗?”她有些期待,又怕再度受伤害的问,“没关系,你就老实告诉我,我承受得住打击的。”
“很美味。”这会小雪倒是回答得爽快又毫不迟疑。
“真的?”陶天香顿时有种想抱着她感激涕零的冲动,“太好了!终于还有一个人是识货的……”
“陶姑娘,有什么话咱们进房里再说吧。”小雪怕她夸张的语气会吓到恰巧路过的人,那就不好了。
“也对,外面很冷,你赶紧跟我进房里。”
小雪跟着她进到房里后,才又再问:“陶姑娘,你怎么会突然想要自己动手做汤呢?”
“还不是为了玺御那个家伙……”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可以没有任何顾忌倾诉心事的对象,陶天香便将昨夜遇到玺御半夜练剑,发现他的手异常冰冷,所以才会特地煮姜母鸭想帮他暖身子的事情全都告诉小雪,当然也顺便抱怨了一番那些人的不识货。
“你都没有看到他把汤喝下的那个表情,和被逼着喝毒药差不多。”陶天香没好气的噘起嘴,“好啦,反正是我自己多事,也怪不了他不领情,顶多我下回别再自讨没趣就是了。”
小雪听完之后,忍不住轻笑出声,“陶姑娘,其实殿下已经表现出他最大的诚恳了。”
“哪里?我怎么没看到?”她还是噘着嘴。
“依殿下的身份,他不想喝,大可以直接拒绝,不必管会不会伤了你的心,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下一碗,还要其他人分着喝完那一锅汤,不让你的心血白费,这就是他的诚意呀。”
“呃?”
一经提醒,陶天香才发现的确如小雪所说,如果玺御真不想领她的情,大可直接起身离席,连理都不理她,但他却为了她而妥协,喝下他一点都不想喝的汤。
他不会说好听话,不会摆好脸色,却以自己的方式回报了她的善意,只不过她不懂,才会以为他不领情。
原本的沮丧埋怨在想通的这刻瞬间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淡而甜的暖意覆在心口上,她对他又萌生了那么一点好感。
她有些害羞的笑着搔搔头。“看来……我是真的误解他了……”
小雪也跟着漾起笑,但笑容随即黯淡下来,低声喃语,“其实殿下他……之所以会在半夜练剑,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恶梦。当他作了恶梦,便会起身练剑,好摆脱梦魇的纠缠,尤其是冬日,会比平时更频繁……”
陶天香的眼睛微微睁大,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原因。她本来还以为他会半夜起身练剑,就只是单纯的怪癖好,原来她是一直都误会他了。
而他竟什么都不说、不解释,由着她误会,如果不是小雪告诉她,她都不知道还要误会他多久。
胸口突然泛起一股陌生的疼痛,她好想知道,他到底作了什么恶梦才会因此而无法好好休息。
都没有任何人可以帮他吗?她的眼神慢慢地黯淡下来。不知为何,她觉得好难过……一颗心不由自主的为他疼了起来……
第5章(1)
玺御站在自己房门外,看着房里亮起灯火,还有些微寒寒串窄的声音传来,不由的轻蹙起眉,不懂现在是怎么一回事。
这座宅子看起来仆人稀少,其实护卫们都在暗处戒备,所以里头肯定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可疑人物,况且,也没有外来闯入者会笨到主动点起灯,还不时发出声响,完全泄露自己的存在。
所以不必想也知道里头的笨蛋会是谁,肯定只有那一个女人!
继那一锅可怕的“毒药汤”之后,她又在做什么了?为什么她总是静不下来,非得做些古古怪怪的是不可?
反正在外面猜测也不可能猜得出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玺御干脆推开门后直接走进去。“你在干什么?”
“呃?”把站在椅子上的陶天香吓了一跳,手一抖,手中还没挂上的灯笼就掉下去,害她惊叫出声,“啊!我的灯笼……”
玺御一见她站得高高的,也不怕摔下来,心莫名一紧,冷着脸斥问:“你爬上椅子坐什么?快下来。”一个姑娘家,爬上椅子能看吗?难道她就不怕从上头摔下来,没人发现没人理,要是摔伤了怎么办?
“只要你还看不出来吗?”她指指已经被她挂在横梁上得好几盏灯笼,“我在挂灯笼呀。”
没事挂什么灯笼?还特地跑到他的房间里来挂做什么?她难道静不下来吗?他没好气的弯下身,捡起掉在地上的灯笼,却在见到上头画着的图形时,震惊得一愣,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只见白色纸糊的圆形灯笼外头用红色的颜料画上一朵朵像是火焰的大花,花与花之间则写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在灯笼的底部绕上一圈,上半部维持干净的状态。
虽然图案画得有点丑,但那熟悉的火焰花形状、熟悉的咒印,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瞬间便明白她到底在做什么。
“……燃魇灯?”
娘,这是什么灯?好奇怪。
这是“燃魇灯”,挂上它,御儿就能睡好觉,一觉到天明哦……
本以为早已忘却的记忆却在这一瞬间从脑海深处浮现,历历在目,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情也跟着激荡起来,难以平息。
既怀念,却又不想再忆起,怅然、痛心、百感交集,母亲曾经有过的温柔笑靥和他手中的燃魇灯重迭起来,好多可以遗忘的往事也跟着重新出现在眼前。
她曾经如此温柔过,可到后来一切都变了,变得好陌生、好狠心,连自己亲生的孩子都能亲手杀害……“没错没错,就是燃魇灯!”陶天香开心的漾起笑。不枉费她花了好多时间努力在灯笼上画图!“我听说晚上睡觉时挂上燃魇灯,要是有梦魇袭来,就会被燃魇灯吸入灯笼内,然后被火烧掉,只要你晚上就不会做恶梦了。”
这是小雪告诉她的殷族风俗,要是家有孩子一直做恶梦,长辈们就会在孩子的房间挂上燃魇灯,烧掉梦魇,以保护孩子平安长大。
她知道这没有科学根据,也不信挂个灯笼就能烧掉恶梦的事情,但她认为心理影响生理,心理状况不安定,连带的生理就会出现问题,而燃魇灯真正的作用就在安抚人心,或许心理状况稳定下来,就不会再随意作恶梦。
她不迷信,但她相信信仰有安抚人心的效用,所以才会请小雪教她画燃魇灯,希望能对玺御有所帮助。
他不得不讶异,殷族的风俗并不是每人都知道的,更何况是她一个异世之人?
玺御眼神复杂的紧盯着她问:“你怎会知道燃魇灯?”
自从母亲去世之后,再也不曾有人帮他点燃魇灯了呃,,这灯笼对他的意义,不是只有单单去除梦魇那么简单。
还有母亲曾经对她的关怀,将他视为珍爱的回忆……
“当然是问人的。”她已经答应过小雪,绝不会把她供出来。
“就算你可以问到燃魇灯的做法,你又为什么要做?你是从哪里觉得我做恶梦了?”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做梦的事情,她怎么可能会知道?
“嘎?”那也是小雪观察出来的,这要她怎么说?“反正……我就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