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代他们说谢谢。”
“阿靖,我会忙到田径公开赛前夕,我们就相约那个时候联系吧。”希望到时候温靖和他都能恢复以往的自然,那也是他最怀念的。
“嗯,再见。”她微笑。
“再见。”他挥手。
两人各自转身,在背对着彼此的刹那,他抬头望着夜空,她垂眼深深呼吸,双双迈开了沉重步伐朝不同的方向前进,只要他们稍一回头,便会发现两人的身影在分开的刹那变得孤独而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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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好不容易熬过辅导课,所剩的假期也不多了,开学日随之而来,新学期即将展开。
祥义国中的田径队除了该做的功课没有遗忘之外,品行和态度都改变了不少,他们优良乖巧的表现让校方大为惊讶,也令各科老师啧啧称奇。
事实上他们是操练到没精力去外头惹是生非,加上专注于田径赛的必胜决心,也懒得花时间和学校其它老师作对了,恨不得快点把功课作完交差,多争取一分一秒的练习时间。
田径队仍然在放学后固定留下来练习,温靖本以为少了安辰燥的生活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异,结果小鬼头们三不五时就向她询问安辰灿的近况,害她想淡忘这个人都没有办法。
他直一的信守承诺,没有简讯、没有电话、没有叨扰……彷佛从这个世界消失一样,自她的生命中抽离了五十多个日子,她却没有一刻真正放下他。
即使已经不再被他制约、不期待他的联系,心中还是留有一个角落的位置,是他才能占领的空间,就算往后都不再联络,他仍然会存在她心上很久很久,偶尔想起也能为这段邂逅露出圆满的微笑。
是了……就是那种细水长流、长存于心的情感,不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不管最终的结局为何,她已经没什么好奢求或是遗憾了。
她现在只要专心带领田径队在赛场上夺牌即可,其余的不必思考太多。
“大家加把劲,比赛快到了,我们付出的努力一定会有收获。”她站在跑道中央,朝正在操练的队员们精神喊话。
“温老师。”一名年轻男子来到她身后,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看见是新来的体育老师,礼貌地回应:“还没下班呀?”
廖行桦是这学期刚报到的体育老师,身材高大壮硕,五官俊朗,古铜色的肌肤看起来很健康,个性幽默风趣,有些吊儿郎当,刚来学校没几天立刻风迷不少年轻女老师和学生。
“能不能让我也加入指导行列?我在学校时也是主修田径,所以很有兴趣。”廖行桦一开口便是毛遂自荐。
学生们停下了动作,通通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盯着他。
温靖怔了怔。“廖老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看整个田径队只有你一个人在带领,很辛苦,又没有人帮忙,所以我自愿来当助手。”他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呃……基本上,你才刚来,我不想害你,我只能说这支田径队很不被看好,是在学校的反对中建立起来的,包括家长会长那边都是如此。你如果加入了我们,很可能变成黑名单。”温靖觉得有必要实话实说。
“我都知道,体育组的前辈都和我说过了。”他点点头,眼神闪着精光。“但这几天我观察下来,这群学生很有潜力,他们绝对会在公开赛一鸣惊人,所以根本不必担心这个,到时候学校搞不好还愿意出钱资助。”
“哈哈哈!老师,他说得真中肯,你就让他一起来吧!”陈慎南双手插腰,骄傲地大笑。
温靖眯起了眼睛。这还是第一次有老师与她的看法相同,并且不顾外界压力,自愿加入田径队指导,多么值得庆祝;她终于多一个人可以商讨操练课表、训练方式、体能调整、棒次安排……等等事项,对她而言当然是正面的助力,况且廖行桦愿意加入,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支持鼓励她的做法。
“容我再提醒你一下。田径队出赛不仅没经费、没差旅、没公假,校方虽同意让我们出去,经费不足的部分还要老师自行负责……你确定你能接受这么不公平的条件?”她再次询问清楚,就怕廖行桦一时想不开。
“放心放心,等到成绩揭晓,学校还会希望我们招兵买马呢!目前只要选手拿出实力来,我相信以后这些状况都会改变。”他早就思考清楚了,并不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温靖没想到他们连这个观点都是所见略同,学校里难得会出现志同道合的老师。
“廖老师,欢迎你的加入。”她伸出手,廖行桦与她交握,两人正式站在同一阵线。
接着,秋季田径公开赛即将来临。
第7章(1)
秋季田径公开赛为期三天,从星期五到星期日。赛事开始的第一天,阳光普照,平静无风,非常适合比赛的天气。
祥义国中的战争就在陈慎南跑出十一秒九八、分组预赛第一的成绩之下揭开了序幕。
接着,参加长跑的同学在一千五百公尺的比赛中,以刷新个人纪录的佳绩闯进决赛名单。
男子组四百公尺接力赛,祥义国中更是以黑马姿态,跌破各校眼镜,跑出计时决赛银牌的傲人成绩。
陈慎南立刻拿出手机,打电话回家。“阿母,我出运啊啦!”
在场的人全部捧腹大笑。第一日的比赛后大家信心倍增,自信满满地准备第二天的赛程。
温靖在替选手加油打气之余,并没有忘记与安辰灿的约定;既然约好了,他就一定会来,并且他们都会以调整好的心态重新面对彼此。
比赛的第二天上午,一百公尺决赛,陈慎南在暖身时,有点失望地问温靖:“老师,为什么白斩鸡没来?”
他就要跑出人生的转折点了,那个笨笨的安辰灿大叔居然没来加油?!昨天是星期五他要上班还可以被原谅,但今天可是假日啊!
“白斩鸡是谁?”廖行桦一头雾水。
“是我们队伍的吉祥物啦!就是一只白白嫩嫩又很漂亮的鸡。”其它同学跟着瞎闹。
“放心吧,他答应你们的事绝对不会食言。”她有莫名的信心。
“我是怕他错过我的英姿。”陈慎南嘟起嘴,哼了一声。
大会开始广播检录事宜,陈慎南到检录处之前仍不忘回头望向安辰灿可能出现的方向,但他仍是没出现。直到检录完毕,陈慎南被带到一百公尺的起跑点,站在起跑器的前方跳动着身体,一声大喊划破了紧张的气氛——
“阿南!加油!我在终点等着你!”
陈慎南望着声音来源方向,安辰灿站在远处,笑容灿烂地朝陈慎南竖起大拇指,不顾众人投来的怪异目光。
陈慎南顿时感到有点丢脸,不过兴奋感动的情绪仍是掩盖了羞耻心,他举起手臂握拳,以拳头表示自信和承诺,他绝对会拿下金牌!
安辰灿快步跑到终点,温靖已在终点线后方等待。
乍见到温靖时,安辰灿感到灵魂都沸腾了,彷佛肌饿许久的狮子,终于见到可口的小绵羊,他恨不得冲上去把温靖扑倒。这样的比喻或许太过肉食性,却忠实反应出他前所未有的渴望,他好想他啊……天知道分开的日子他不但没有沉淀心情,反而更加混乱了。
难熬的日子全靠忙碌的工作填满,好几次忍不住想打电话给温靖,却只能提醒自己许下的承诺,也担心温靖会不堪其扰而作罢,于是他轮流打电话骚扰死党们以排解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