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认想通一切之后,常文瑞站起来,喊了声:“许小姐……”
“什么事?”许欣回过头,笑靥如花,他有种快要被她眼里的觉悟淹没的错觉,可是,被一个人这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他的心又不禁怦怦乱跳。
“我……”他本来想跟她说清楚,他们并不合适,但那些话突然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她见他顿住,以为他还没想好要说什么,也不催他,只说:“医生说,你的感冒会拖这么久,一方面是这次的病毒太强,一方面是你都没有好好吃饭,营养失衡。如果想尽快痊愈,你要按时吃药吃饭。我刚才帮你整理客厅的时候,发现好多泡面和面包袋,你该不会都拿那些当饭吃吧?这样不行,这几天我每天送三餐给你,直到你痊愈为止,好不好?”
想到她的好厨艺,他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点头说:“好。”
“那我把餐点送来后,就放在警卫室,你再跟警卫伯伯拿——”
“干嘛放在警卫室?你可以直接送上来啊!”他不自觉地说。
“可你好像不喜欢有人打扰,我若不是守在警卫室,恐怕也见不到你,所以我还是放在警卫室妥当些。”她并不怕等待,但午后要重新营业了,她总不能抛下工作吧?
他听着,却觉得心一紧,问:“你在警卫室守了几天?”
“没几天啦。”她说得轻描淡写。“而且警卫对我很好,时间很容易打发。”
但她才出院,应该也是个病人,却为了他在这里苦等……突然,一阵热血冲上来,他也不知道怎么了,回房拿了支备份钥匙递给她。
“以后你来了,就直接进来吧,不用在外头傻等。”
她怔忡地接过钥匙,眼眶逐渐热了、红了。她只觉这段时间的付出终于得到一点回报,这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支钥匙更珍贵的礼物?“谢谢……”她握着钥匙的手一直在颤抖。
后来,他又问了这几天她在警卫室的情况,她一点不漏地告诉他。
于是,他有些记起那天警卫来敲他大门的事,警卫八成是被她感动,才在她离开之后,想通知他也顺便帮帮她,无奈他身体不适、行动缓慢,结果等他过去开门时,人家已经误会他冷漠无情,黯然离去了。
许欣又跟他提起去公司问他地址的事,两人不知不觉便聊了起来,明明不是很熟悉的人,许多看法却异常地相似。
两人越聊越开心,后来,她留在他家做了晚餐、喝了咖啡,直到晚上九点才离开。
等她走了之后,他便回房准备洗澡、睡觉,因为整晚心情好,他一路吹着口哨,放纵自己沉浸在这阵子少有的愉快情绪里。
直到他开始洗脸,温水泼在脸上,他才隐约觉得好像有些东西不太对劲……是什么呢?他怔怔看着镜子,隔了好久,忽然发出一记惊呼——
“啊,我在干什么?!我不是要她死心吗?可是……”天哪!他的行为根本是在鼓励她!可以想得到,她回去之后一定很开心,以为两人的感情更进一步……问题是,她真的不是他的菜啊!
而且,他还把备用钥匙给她了。“喔……我平时有这么胡涂吗?”对于任何事,他都能保持心思清晰冷静,唯独关于许欣的事,他总是犯傻,看不清、猜不透……他,真的很糟糕!
常文瑞一直想,他要跟许欣说清楚,她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他要的是能够独立自主,可以一起为人生奋斗的“女人”,而不是以他为中心、把他当成整个世界的“女孩”。
可是第二天早上,她趁咖啡馆营业前,拎着大包小包来找他时,看着那个单纯明亮的笑容,他又把一切都忘记了。
他看着她进屋里,为他忙碌,在厨房里料理一下,一份香喷喷的早餐就送到他面前,还有一杯刚好入口的温开水,和药包一只。
常文瑞何时体验过这样的温柔体贴,有些心醉神迷。
“你先吃饭,吃完了,别忘记吃药,我先简单收拾一下屋子。”她说着,便着手做起家务。
“喔!”可能是早餐太美味,也可能是她的笑容太迷人,反正他一个不小心,把昨天的决定忘得一干二净。
他边吃早餐,边看报纸……这报纸还是她带来的,她做事真的很周到。
她拖地拖到他身边时,他下意识地把脚抬起来,视线完全没有离开报纸。他正专注地看着财经新闻——年后台股可以直冲万点,一堆散户拼命进场,他却考虑是不是该出场了,他的理财原则一向是买黑不买红,也不追高,获利够了就了结。
第7章(2)
就在他思考时,许欣已经把客厅厨房整理完毕。要论做家务,她可是一等一的高手,毕竟小时候在亲戚家轮流居住,若没点本事,谁要养一个吃闲饭的?
她收拾好屋子,来到他身边,见他吃完早餐,但药包还在茶几上,显然他的心思完全被报上的新闻吸引住了……还是,他是习惯性忘记吃药,才会一个小感冒拖了一个多星期还没好。
她撕开药包,碰了碰他的肩膀。“喂,张嘴,吃药了。”
“喔。”他根本没听清楚她说了什么,只是下意识地听她的话,她说吃药,他就张开嘴,然后她又喂他喝水,他便直接将感冒药吞下去。
她收拾了东西后,回到他身边,见他依然紧盯着报纸,片刻不移,难免好奇。
“什么新闻让你看得这么入迷?”
“财经。”他并不以为她会懂,如果和她聊化妆、名牌,她应该会很开心,但说到经济、体育、政治……恐怕她又要骂他太木头太严肃了。但她既然问了,他也不想敷衍,便说:“大家都很看好今年的经济,也有人预言金融风暴已经过去了,鼓励大家进场。”
“欧美还在撒求经济,欧债尚未平息,亚洲却为通货膨胀所苦,不停升息,石油差点飙上一百美元,怎么会说风暴已过?”她一脸不可思议。“这个人要不是自信过度,就是满嘴乱放炮,那种话还是听听就好,不能当真。”
换成常文瑞一脸不可思议,目光终于从报纸移到她脸上,见她一脸认真,不是随口说说,显然她清楚很多相关信息,可是她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会对这种硬邦邦的东西有兴趣的女孩啊?
然而,她的回答却真正勾起他的兴趣,或许她并不如外表那样单纯平凡,也许她比他想象的更丰富更精彩。就像他,平常工作时西装笔挺,一副都会精英的模样,但回到老家,他西装一脱,也是个会下田帮忙的农人,而且做起农活也有模有样,不比他工作时差。
过往第一次看他下田的女友都会立刻幻想破灭——怎么他也会打赤脚、去田里撒粪肥料?
但他从小就是这样生活过来的,他习惯了辛苦劳动,喜欢劳动后的丰富收获,那让他心里满足愉快。
他想,他是不是也犯了跟大多数人一样的错误——以貎取人。
许欣其实并不是一个柔弱、只能依附男人而活的女孩。
他突然想了解真正的她。“那你觉得今年该怎么投资?”
“衡量自己的财力,设好停利点,不要贪心,赚够了就是。还有,去年涨翻的东南亚,今年可以停下,去找别的投资目标。”
“那停损呢?”
“如果你去年跟到东南亚、天然资源和农金,也没在高点时卖掉,现在要设停损也来不及了,不过股市轮流转,早晚还是会轮到它们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