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魏伟国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会把时间空出来。
好不容易那天到来了,怎知……
魏隽澈兴高采烈的准备去接梁子霈,车子刚抵达她住的住宅大楼楼下,他还来不及打电话给她,便看见她套着拖鞋,一路慌慌张张的从大厅跑了出来。
“霈霈,发生什么事了?”他赶紧下车拦住她。
她目光涣散,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才看清楚来人是他,随即哽咽道:“爷爷……爷爷他昏倒了!”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漂亮的双眸写满了恐惧。
“快上车。”他打开车门将她送上车,接着快步回到驾驶座,掉转车头的同时,电话已经拨回魏家。
“发生什么事了?福伯为什么昏倒?”
管家先是愣了一秒钟,而后回过神,迅速的把情况报告给魏隽澈知道。
“救护车呢?到了没?”
“已经打电话了。”
“不行,太慢了,马上请陈叔送福伯到医院,不要等救护车了……对,就到联合医院。我现在马上过去跟院长打声招呼,你们动作快一点!”挂上电话,他握住梁子霈冰凉的手,“没事的,陈叔会用最快的速度送福伯到医院,我们现在先过去,我会请院方务必全力救治,别怕。”
她慌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不住的点头。
然而遗憾的是,还来不及抵达医院,福伯就因为急性心肌梗塞,在半路上与世长辞了。
想到自己连爷爷的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梁子霈当场崩溃了。
她好自责,自责为什么没有好好照顾爷爷的身体?为什么没能陪在他身边,让他老人家走得突然又孤单……
魏隽澈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无法抚慰她心里的沉痛悲伤,他只能紧紧抱着她,让她在他怀里痛哭。他要她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陪着她。
福伯遗体火化的前一晚,连续几天几乎滴水未进的梁子霈,呆呆的坐在灵堂前,红润的脸蛋憔悴了,只是怔怔的望着遗照里面面容和谒的爷爷……
魏隽澈站在她身后,将手搭在她肩膀上,不发一语的陪伴着。
忽地,她说话了……
“我永远忘不掉,在空无一人的宿舍里,看见爷爷来接我的那一瞬间,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我,我永远忘不掉,拿到毕业证书的那一天,爷爷把自己攒了好些年的存折递给多,说要让我去法国的甜点学校。我永远都忘不掉,拿到甜点大赛奖回国的那天,爷爷露出笑容,用他那双皱巴巴的手摸着我的头,夸我好棒……”她的声音被哽咽打断,整张脸埋在掌心里哭泣着。
“你知道吗?每次过年,是我和爷爷最难熬的时候,爷爷为了让我可以跟爸爸见面,吃吃团圆饭,总要忍受继母的脸色。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回去,也不想见到爸爸,但是为了让爷爷安心,我也只能假装期待,我根本一点都不在乎年夜饭只有我和爷爷两个人!真的。可是爷爷却为了我……”说到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你是最棒的,在福伯眼里,你永远都是他最棒的宝贝孙女!”
“不,我不是,他怎么不等等我?我都还没好好孝顺他呢!”
“霈霈,不是你的错,医生说了,一切真的来得太突然。”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我甚至连跟他话别的机会都没有。”
“那你现在说,慢慢的说,想说什么都说,福伯一定会听到的。”
“真的?”
“当然。霈霈说的话,他一定都会听到的。”
“那我要跟爷爷说,下辈子,我还要当他的孙女,还要当他的霈霈……”
“那我也跟福伯说,请他不用担心霈霈一个人,因为,我会替他老人家照顾你的。”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
“你该吃点东西了,福伯一定不希望看到你为了他伤心,弄坏自己的身体。”
梁子霈摇摇头,“我吃不下。”
“喝点热汤好不好?我买点汤给你暖暖胃。不吃东西的话,福伯在天上会生气的。”
因为爷爷,她终于点了点头。
他摸摸她的头,“我马上回来。”而后他赶紧走出去,在这样悲伤的深夜里,试图为她买一碗温暖的热汤。
灵堂附近的店家都在打烊收拾了,魏隽澈好不容易拜托到一位老板煮了碗清淡的蔬菜蛋花汤,他拎着热汤快步回来,还没走进灵堂,就看见梁子霈和她父亲在说话,一旁还有她那位全程对丧礼始终表现得很不耐烦的继母。
“……你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梁父吞吞吐吐的问。
“什么?”梁子霈木然的望着父亲。
“就是存款还是土地什么的?他死前有没有跟你交代过什么?”继母忍不住插话了。
一股悲哀涌上心头,她绝望的望着他们,“难道爷爷的过世,你们没有丝毫的悲伤,关切的只有爷爷是否留下财物?”
“这……我只是问问,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梁父嗫嗫着。
“爸,爷爷是你的爸爸,你都不会难过吗?”她心痛的问。
梁父脸一赧,闭了嘴。
可一旁的继母根本不消停,“有这样跟自己爸爸说话的女儿吗?难能非要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就是孝顺?”
魏隽澈看不下去了,上前站在梁子霈身边,严肃的说:“梁太太,死者为大,请自重。”
“我们家人说话,干你这个外人什么事?”
“我不是外人,霈霈是我的未婚妻,她会成为我们魏家的媳妇!”
继母突然眼睛一亮,嫁给魏家的儿子,那不就发了?她撇撇嘴,马上换了副讨好的神情,“我也不是要骂她,只是小孩说话不能这样子嘛!我说霈霈呀,你以后嫁给魏先生就不愁吃穿,可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要念书……我是说,如果你爷爷他有……”
“没有!爷爷什么都没有交代我,他只把他的关爱留给我。”
“没有就没有,发什么脾气?找个有钱老公就气焰高张了?”被她一吼,继母眼红又不甘的说。
梁子霈好愤怒,她真想冲上前去赏继母两巴掌,但她更气软弱无能的父亲,气他竟然由着继母在爷爷的灵堂前这样不礼貌?!太教人失望了!
翌日,福伯的遗体火化了,因为福伯生前最爱花草树木,所以梁子霈为他选了树葬,希望他能在最喜欢的环境中安息。
“霈霈,回家了。”一切都打理结束后,魏隽澈牵着她的手,轻唤道。
家?她有家吗?爷爷死了,她还有家吗?梁子霈一脸的茫然。
“从现在开始,我在哪里,你的家就在哪里,我会成为你的家。来,跟着我,我带你回家。”
她的家……魏隽澈会是她的家。以后,她,只有他了……
福伯的突然过世,给梁子霈很大的打击,丧礼过后,她大病了一场。
魏隽澈将她带回魏家,让她住在他的房间里,白天,有良婶跟晓娟会照顾她,晚上下班回来后,便由他接手。
不过她的情况时好时坏,有时昏睡,有时又一夜无眠,怕她体力撑不下去,他让医生开了些助眠的药,好让她在失眠的时候服用。
今天情况不错,在他的哄慰下,她很努力的吃光了一碗粥,看了一下书,很快的便睡着了。
他为她拉妥棉被,以免她又着凉,然后才端着空碗下楼。
“晓娟,让良婶再煮一些粥温着,也许霈霈晚上醒来会想再吃一点。”
女仆晓娟接过空碗餐盘道:“是,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