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苟同的撇了撇唇角,觉得他压根儿就是睁眼说瞎话,不满的小声咕哝。
“你在说什么?是否对我有什么不满?若有的话,尽管说出来,别客气。”他笑得一派大方,愿意接受任何言辞攻击。
晓兔扯着嘴角,笑得很虚假。“我对你怎么可能会有任何不满?你想太多了。”
这个臭阿笙笑得愈是和蔼可亲,就表示愈有鬼,她可不会轻易上他的恶当,真说出自己的不满,恐怕她这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儿会被剥去一层皮,她才没那么傻咧!
“感觉你似乎心口不一。”他揶揄低笑,故意逗她。
她心里在想什么,他早已了若指掌,压根儿不会被她的讨好卖乖所骗。
“没有的事,是你多心了。”晓兔头摇得如博浪鼓,抵死不认。
“咱们不谈那些无关紧要的事,还是来谈谈正事吧。”连忙转移话题,展开手中已绘好的图纸给他看。
明显的意图,教殷槐笙感到好笑,低下头看她手中的图纸,看见纸上所绘精致的芙蓉双钏,眸底充满激赏,不吝于赞扬。“看来我们小兔儿今儿个除了差点被打成兔肉干外,正经事倒也没忘了做。”
听出他话里的赞赏,晓兔心头盈满喜悦。“但就不晓得蒋师傅做不做得出来。”
“事在人为,终会有法子解决困难。”拇指伸去,要为她拭去颊边的墨渍。
晓兔警觉的往后一跳,只手捂着脸颊大叫。“臭阿笙,你不会又要茌我脸上画胡须使坏吧?”
奇怪,她作画时明明再三小心,不让墨渍沾到脸颊,可就不知为何总会有漏网之鱼,真是气死她了。
殷槐笙露出坏透了的笑容,漂亮的桃花眼亮得出奇,慵懒的对她勾勾手指。
“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你这小兔儿没了胡子怎能叫小兔儿呢?过来,让我帮你画上胡子。”
“啊!我不要!”晓兔捂颊大叫,拔腿快跑。
“哈!你逃不掉的。”殷槐笙开怀大笑,迈开长腿追上,心情飞扬,逗着她玩。
两个人一前一后,一黄一紫在灿烂缤纷的庭园里欢笑追逐,就像是一对无忧无虑的年轻爱侣。
没一会儿工夫,殷槐笙靠着一双长腿追上晓兔,探出健臂将她拦腰抱起,作势要将她用力抛出,让她摔个四脚朝天。
晓兔吓得尖叫连连,慌忙探出藕臂勾住他的颈项娇声求饶。
完全被忽略的赵平感受到他们的欢乐,忍不住跟着笑了,他摸了摸头,低喃:“这对小情人哪,再也没有人比他们更适合彼此了。”
第4章(1)
陈设简单的作坊里,窗旁的桌边架着装有解玉砂及水的壶,宽敞的桌上摆满各式或宽或厚或利的圆盘锅具,供以打磨、切割。
另外还摆放许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玉石、珠宝,等待伯乐一双巧手来让它们展现光彩与价值。
脸上有着岁月痕迹,一脸严肃的蒋师傅低垂着头认真的来回拉弓,以解玉砂透空雕花手中的玉石,拿着图纸过来的小兔不敢出声打扰,乖乖站在一旁,聚精会神看着他专注熟练的动作,从中学习搜弓的技巧与手法。
与她一道前来的殷槐笙仔细审视收藏在木匣中各式已打磨、雕琢等待镶嵌的珠宝,从中挑起一块绯红珊瑚,对着照射进屋内的阳光,看着上头的花样纹理。
静谧的空间除了他们三人之外,并没有其他师傅与学徒。
忽地紧闭的门扉突然被打开来人如一阵风般飙进房内,用力带上房门,等见到殷槐笙时,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槐笙,我四处找你找不着,总算在这里找到你了。”殷尚文,也就是殷槐笙的叔叔,左手抱了一匹布,右手慈爱的拍了下殷槐笙的肩头。
殷槐笙将手中的珊瑚放回木匣,笑问:“叔叔,您这么急着找我有何事?”
“哎,其实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是我在金织坊看见一匹布,很适合小兔姑娘,所以就顺道买来送她,正巧小兔姑娘也在,快过来瞧瞧看喜不喜欢。”殷尚文笑着对小兔招手,展示手中粉桃色的布匹。
小兔迟疑了下,这才举步走过去,站在殷槐笙身旁。
“金织坊的布匹细致精湛,放眼天下,其他布商皆难望其项背,叔叔送小兔这匹布实在是太贵重了。”殷槐笙态度温和,轻笑推辞,没让小兔收下礼物。
无事不登三宝殿,殷槐笙很清楚总是漾着笑容的叔叔内心其实充满野心、欲望,但他从不说破,也总是与叔叔和平相处。
小兔乖顺地低垂着头,看着脚尖,心思再次飘回蒋师傅那儿,她很想再站回蒋师傅身边,学习透花的技巧,可碍于殷尚文提及她,使她没办法离开,只能乖乖站在这里听殷尚文拉杂冗长的讨好。
“你是我侄子,小兔姑娘同你这般要好,叔叔送她一匹金织坊的布算得了什么?除非你把叔叔当成外人,不然这匹布一定要收下。”殷尚文可不容他拒绝。
“那我就收下了。小兔,还不快谢谢叔叔?”殷槐笙从善如流。
小兔步上前,接过布匹。“谢谢叔叔。”
“哈哈,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客气。”殷尚文开怀大笑后,准备进入正题。
“我去看看蒋师傅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小兔心知接下来的谈话与她无关,找了借口退开。
殷槐笙从容微笑。“去吧。”
如释重负的小兔感谢地对他眨眨眼,抱着殷尚文所送的布匹站到蒋师傅身边。
一直被殷尚文忽视的蒋师傅,佝偻着身躯不被殷尚文的出现所影响,专心努力于手上的工作。
“哎,不论我怎么看你和小兔姑娘,都觉得你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殷尚文说话的口吻充满欣羡。
殷槐笙但笑不语,由殷尚文继续说。
“你们俩若共结连理,叔叔绝对是乐见其成,不过我听说前几日大嫂将她的侄女接进家里住,这还不打紧,真正教我吃惊的是,大嫂有意让你娶她的侄女是吗?”就是为了这件事,使殷尚文甫得知消息,便一刻也待不住,非马上找到殷槐笙不可。
本来哥哥与侄子相继去世后,由他成为殷家的主事者是再当然不过的事,孰料心有未甘的徐水莲竟使出阴招,把殷槐笙接了回来,让殷槐笙坐上当家之位。
纵然殷尚文内心拥有诸多不满与不平,可他全都吞忍下来,甚至在这五年间扮演慈和的叔叔,为的就是让殷槐笙无条件信任他。.
现下徐水莲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清楚得很,忍辱负重多年的他当然不会傻傻让徐水莲奸计得逞,无论如何他都要扳回一城。
殷槐笙故作头疼的抚着额角,长叹了口气。“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这大嫂也真是的,她怎能做出捧打鸳鸯的事来?槐笙,并非叔叔对她有偏见,而是她器量之狭小,殷家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所以你千万不能让她得逞。”殷尚文口沫横飞批评徐水莲。
殷槐笙认真聆听,不时点头。
“当年你娘怀了你,我一再告诉你爹,该把你们母子俩接回来一家团聚,可你爹有多怕徐水莲的河东狮吼你是晓得的,任我好说歹说,他就是不敢承认你们母子,害得你们吃尽苦头,唉,若不是徐水莲,或许你娘也不会死……”话说到这儿,殷尚文刻意瞥了他一眼,想要激起他对徐水莲的仇恨。
殷槐笙低垂着头,闷不吭声,唇角悄悄掀起一记嘲讽的笑容,叔叔想利用他制衡嚣张跋扈的徐水莲,他正好也需要迫切想挽回颓势的叔叔和徐水莲闹上一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