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人像是沉到最深的水底,幽暗的沉重、厚重的压力,几乎难以有意识的出现,连这送入耳内的声音都像隔着很深的水面传来,只能让声音的主人主导一切。
“今天的手脚有力气了吗?”
缓缓微睁的眼,随又感到光影的亮烁,她微吟。
“毒只褪一小部分,你的眼还无法视物太久。”
终于睁开的眼先只见朦胧影像,随即渐渐清晰,她吃力抬手,想碰触对她说话的人,对方配合的俯首。
一份热息来到她口鼻边,鼻息几乎与她相腻,长指终于抚上眼前那张似熟悉又陌生的面庞。
“你……是谁?”她听到自己虚弱的问道。
对方微微眯起双眸,随又淡浅扬唇,大掌抚着她额前的发,替她理着那松乱的发丝。
“我是拥有你、照顾你的人。”
头好昏、好痛,心跳到她快喘不过气,浑身好热,但他手掌轻抚的地方,带来些许凉意,像能安定体内混乱的热。
“药的作用激起你体内的真气,暂时会很难受。”他轻声道,臂膀撑着她仰靠的螓首。“我用内力助你平定体内的真气,等会儿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大掌再来到她的心口,稳定的力量从心口缓缓渡近,也让她感觉到这掌热竟是直接触及肌肤,而不是隔着衣物!
她挣扎着想坐起,却被他制止,这小小的动作也让她疲累的,无力瘫靠在他怀中。
“我……为什么?”这一瘫靠的低望,愕然发现,她只着轻薄过膝的单衣,而且衣衫全敞,衣下赤裸的让他搂在臂怀内!
昏痛和干燥的唇瓣,让她一时间无法意识到害羞与震惊,虚软像从体内散到四肢,思考已成为费力。
“还有哪痛?”见她痛楚的皱眉,他贴在她额际的发丝上问。
“我……我是谁?”为什么她会几近赤裸的在他怀中,而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抱着她,甚至抚着她!
“你只要知道,你是我的人,就够了。”
“我……怎么了?”
“你受伤了,在解毒药完成之前,每天服下的镇毒药物都会让你真气窜热,现在又是炎夏,这样会让你舒服些。”他低声浅笑,将她重新环拥的更紧实,好像他的胸怀和双臂就是她的衣物。
“这里只有你和我,能看着这身躯的也只有我。”他低头吻着她右肩上的三颗小红痣。“等你伤好了,我要你彻底成为我的人,这一次,我会握紧,谁都不能夺走!”
“我……”不明白这些话。
体内原本平定的热好像又烧起,因为那低吻在肩上的唇热一路而下,来到左胸上,深深的吮烙在心口上。
“我要不停的在你心口种下属于我的印记!”
惊醒的袁小倪猛地坐起,牵动肩膀伤势,让她痛得咬牙捂着肩伤!
“那是……”为什么会有那些画面?那个男人是……谁?
梦中出现的画面,一切朦朦胧胧,却令她震愕不已,如果纯粹只是一场梦,为什么又有历历在目的清楚感受?
“你醒了?”
太专于自己的思考,忽来的声音让她一惊。
“城、城主!”任灿玥竟在她房内,她忙要下床行礼。
“坐着。”
从窗前走来的修挺身躯来到床边,笼罩来的影子让袁小倪内心有些忐忑的低头。
她记得自己找上二总管游笙桦询问清姐下落,不得结果后想离开,最后……伤势淋雨,她好像昏倒了!
“把眼睛抬起来。”任灿玥忽有些不悦的道。
“是。”她的抬头、她的迎视,都只能有他的命令。
“你不是很愿意看到我在你身边?”
“小倪只是讶异……竟要劳动城主带我回庄院。”毕竟,他对她的恨,古城上下无人不知。
“这座小庄院我倒是第一次来,一座废宅让你打理到这模样,看来,离开古城、古庄,让你过得悠游自在。”
“这一切……都蒙城主赏赐。”
任灿玥忽坐到床畔边,深沉逼视她!“你和楚千梦是什么关系?”
“小倪不明白……城主的意思!”
“楚千梦解除和双双的婚约,你知道吗?”
“听……楚公子提过。”她谨慎回应。
“那么你知道楚千梦以‘流光双极’解除婚约后,打算奉上另一大笔财富,迎娶古城内的另一名女子,甚至只要让他迎娶到这名女子,他可以保证,楚家将和任家有更坚定的情分?”
“这事我没听楚公子提过,他、他想娶古城内的谁?”
“等解决了和双双的婚事,他才会说。”
“但是……”任灿玥缓缓扯起笑容,竟伸手抚上她此刻因发烧而绋红的面颊。
“我怀疑他说的是你!”
对他抚来的掌已感不安的袁小倪,听到这话大震。“我和楚公子只是童年在古庄的玩伴情谊,请城主不用……”
话未说完,抚脸的掌又改为长指轻刷着她的嫣颊,细细的刷划着,像无比的流连这份感触。
“你见过他看着你的眼神吗?你认为你隐藏自己的模样很成功吗?你知道,今夜的你,连二总管都差点醉倒吗?”
“什么……意思?”他今夜的言行,让袁小倪惶恐更甚。
话才说完,大掌猛然扼握她的颈颚,她骇然惊喘,他将她拉近,她被迫迎向他!
“二年了,我心中打算给你的时间不多了!”那眸光像切齿到极致,透出的狠狞更像要活活撕咬她!“若你还不能忆起,那么,就别怪我强硬出手了!”
在他箝握中的脸蛋,震愕又困惑,双眼圆睁。
“让你远离古城、古庄之外的天地,让你亲手经营起自己的一片天地,为的是什么?”任灿玥恶狠狠的,几乎要箝碎了她的下颚。“不是成全你和其他男人搞在一起!”
“城、城主,我和楚公子绝无苟且,请您别误会!”他的话让她急得反驳。
他却只是锁视她的双眼,一掌抚着她的眉目。
“曾经这双眼纯真、清亮的无邪,小小年纪就坚强得令人恨,当年我只想要摧毁这些,凭什么害死兰兰后,你可以这么无辜的活着?如今,环境果然磨去那份纯真无邪,却将那份坚强磨得更亮也更令人……刺眼!
“环境挫折不了你的意志,当年废你一足,你不但站起来,还接受牟老最严苛的武学锻炼,甚至应证了牟老所言,你真是一个武学奇才。”
她在古庄偏厅中的短短出手,临场反应,让他确定,她隐藏自己太多。
袁小倪双瞳颤着,抿紧了唇,在不解他的意图下,还有他的箝颚,让她连开口都难受。
“曾经对本城主而言,你,袁小倪真是令人痛苦的存在,痛苦到令我只想杀之而后快!”
“我……就算……城主杀了我,我也无法告诉你,是谁叫我把毒粥……端给城主夫人!”
“我说过,你总是忘记我最在乎的事。”他的声又转为更令人不解的哑沉与恼怒,“当初是牟老的警告,希望我别强逼你的记忆,因为清醒前后,环境过大的转变,会让你的意识承载不住,他说那段记忆如果在你心中是重要的,你自会记起,如果在你心中根本不愿意接受,那么任何动作都于事无补,但我没想到——”
他忽然俯首压上她的唇,想都没想过他会有这样动作的袁小倪彻底震愕住,他不是吻她,而是在她唇瓣中切声低语——
“你的内心竟是想去除这段记忆,你要抛掉我所在乎的回忆,是吗?”
狠狠一咬她的唇瓣,被剑锋穿身也不曾痛叫的袁小倪,此时痛叫出声,却推不开他箝握在颚下的指掌,唇上的血流进她的唇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