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至闻言,抬眼笑得很冷很有杀伤力。“我有什么好吃味的?你想待人家好,我又能如何?如果我诚实告诉你,我没有吃味,但已经喝了一大桶醋,这样你可满意?”他的心思藏得太深,她永远猜不到,与其让她老是瞎蒙胡猜,他倒不如直接告诉她,省得她往后老在他眼前说些气死人的话。
米乃禄眨眨眼,笑开一口编贝。“福至,你的肚量好小,我根本不喜欢玉堂春呀。”
“是啊,你肚量大,你了不起。”
“你嫌弃我的身材?”
“怎么会?有容……乃大。”他笑得坏心,刻意扫过她的身段。
“臭福至!”虽说她听不太懂他的意思,但光看他的眼神,她就知道他肯定是拐弯逗她。
福至不痛不痒地扬起浓眉,用再认真不过的口吻说:“我的米虫小姐,给我听清楚了,我不爱听见玉堂春的名字,往后别再在我面前提起,要不后果自理。”
“你好霸道。”
“多蒙担待了。”
米乃禄气着,却偏又被他那坏坏的口吻逗笑。
唉,有什么法子?谁要她就喜欢他这种样子
***
当马车缓缓驶近米家大宅的围墙时,早在外头等候多时的石猛随即向前一步,屏息以待,准备伺机而动。
就在男人下马车的瞬间,他那双妖媚的大眼也瞪得无比圆亮,再也按捺不住冲动,拔声唤道:“爷——”
男人却置若罔闻,迳自牵着女人下马车。
石猛不禁一愣,见两人正要踏进米府,一个箭步冲上前,朝着主子再唤一次。
“爷!”
福至冷冷地看着他,浓眉微微攒起。“你是谁?”
“……爷?”石猛呆掉。“爷,我是石猛啊!你不记得我了吗?”
这是怎么回事?主子看他的眼神好冷漠,简直像在看一个陌生人似的……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究竟是爷在演戏,还是他根本就认错人?
爷已经失踪半个月余,他找人都快要找疯了,可如今爷就在面前,他却无法确认,只因他的眼神太冷。
一旁的米乃禄见状,小手紧握着福至的手,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门内走。“福至,我们走,不要理他。”怎么办?!认识福至的人找上门来了,要是他把福至带回家,她该怎么办?心慌意乱下,她只能鸵鸟的拉着他走避。
“嗯。”福至完全认同她的做法。
也许眼前这男人真认识自己,遗憾的是,他一点印象都没有,与其现在跟他走,他倒宁可先待在米府。
而且乃禄大病初癒,他不想在这当头离开她。
“爷?”石猛傻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走远。
怎么办?他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眼前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爷,然而天底下不可能出现长得这般像,气质又如此相仿的人吧?
当务之急,他必须先确认这男人到底是不是他的主子。
但,要怎么确认?
石猛忖着,瞥见地面上的水洼,想也不想地上前一步,横脚朝水洼一踢,溅起泥水喷向前方男人的袍摆和乌靴。
福至一顿,回头瞥向自己的靴后和袍摆,阴鸷地抬眼狠瞪。
这一刻,石猛立即确定了眼前的男人真是他的爷!
可就在他确定的瞬间,左颊突地受拳头击中,他没有防备地往后滚了两圈,跌坐在水洼里,整个人狼狈不堪,一抬脸,鼻血滑了下来,但他却抚着脸笑得好痛快。
是爷呀!就是这个力道、就是这个力道!每被打过一次,他就通体舒畅,能给他这样滋味的人,肯定是爷!
“……福至,那个人怪怪的。”米乃禄咽了咽口水,难以接受有人被打之后,还可以笑得这么诡异。
“应该是疯子。”福至甩了甩头,头也不回地牵着她走进大门内。“小姐,我看要叫门房小心一点,别让这个疯子溜进宅内。”
“嗯,我会吩咐下去。”她答。
其实不需要他嘱咐,她也知道该怎么做。
那个男人,和她在善若寺看见的男人不同,他看福至的眼神充满崇敬和思念,想必一定是福至身边很贴近的人。
怎么办?福至就要离开她了……
她想着,一颗心惴惴不安,整个下午恍惚走神得厉害,晚膳时更是吃不到两口饭,让米来宝吓出一声冷汗,就连福至也感觉到她的不对劲。
“小姐,我弄了点小点心,要不要尝尝?”
吃过晚膳之后,他特地上厨房,煮了碗桂圆红豆汤,里头还加了包馅的米圆,甜暖得教人食指大动。
但是,米乃禄却只是坐在床上发呆。
“福至,那个人还在外头耶。”米丽走进房里,低声说。“要不要找几个家丁把他赶走?”
福至还在思忖,坐在床上的米乃禄却率先抬眼问:“外头不是在下雨吗?”
“是啊,雨下得很大,可那人还是不肯走,就算撑着伞,身上也湿了大半。”米丽偷偷探看多回,连对方的长相都记得一清二楚。
米乃禄闻言,更加坐立不安。
那人肯定是福至身边的人,她却因为私心而不让两人相认,甚至连请他进屋坐坐都不肯,她不能忍受这样的自己,但却又害怕就此失去福至……
她得让福至留在身边不可,不然他要是在回家时想起了一切,却不小心将她遗忘,该如何是好?只有在他身边,她才能告诉他,她是谁。
她的良心被苛责着,和爱情展开拉锯,不知道该保全哪一个区块。
第6章(2)
“米丽,找几个人把他赶走,他要是再不肯走,就跟他说要报官了。”这时福至淡漠出声。
“等等!”米乃禄急喊,不安的看向他。“这样好吗?那个人……”
“把他赶走是为他好,要是他淋了雨生了病,咱们的罪过岂不是更大?”福至淡淡地解释,以眼神示意米丽赶紧照办。“那个人也许知道我是谁,但是他远不如小姐重要。”
米丽见状,点点头随即离去。
听他这么说,米乃禄反倒更加愧疚。“福至,你会不会觉得我很坏?”
“哪里坏?”他好笑地在她床边坐下,舀起桂圆甜汤吹上两口,再喂到她嘴里。
“我竟然没有善待那个人。”她尝着暖暖的甜,眼眶却泛着泪。
福至不禁叹息。“没人说你非得善待谁不可,况且就算他跟我说我是谁,想带我走,我也不肯。”
她就是这般良善,光是这么一个决定,居然也能教她食不下咽。
“为什么?”
“因为我想待在你的身边,除非你不愿我待下。”他喂着她,喜欢看她满足地吃东西。“咱们说好了,不是吗?”
“……”她直瞅着他,有些话藏在心里很想说,但又觉得不太适合由自己提起,可是现在不提,就怕往后没机会了……“欸,福福福至。”
“怎么又结巴了?”他好笑地拿起花架上的手巾替她拭嘴。
“福至,我说,我我我……”紧张的她抖得太厉害,连话都没办法清楚地说出口。
“嗯?”
“你——”对上他宠溺的瞳眸,她握了握拳,豁出去了。“福至,帮我把我的米缸拿来。”
“你放零食的米缸?”他指向搁在桌上的玉制小米缸。
“嗯。”
他起身帮她取来,里头早已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米乃禄接过手,看着白玉打造,呈圆桶形,上头雕饰着吉祥童子送桃,雕工极为精细的米缸,羞涩道:“我跟你说过,这个米缸是我娘的嫁妆吗?”
“你说过。”他不甚在意地回答,专心的喂她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