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夏雨放下手中的糕点,连忙要赶到前头去,一个转身便看到站在房门口的和卓,不由得脸色一变,“大……大人!”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舞扬微转身,惊讶的看着访客。
他竟然大胆到直闯谨王府?
“郡主。”和卓脸上没有丝毫困窘,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李舞扬见了有些不悦。
“这是臣送给郡主的见面礼,还请郡主笑纳。”
只见外头一排奴仆手上拿着各式珍宝,有大小金簪三支,金钏三只,还有一百个金、银衣扣,江南丝绸、衣料共百套。这些物品在阳光下发出令人炫目的光亮。
“哇!”虽在谨王府里做事,什么珍贵东西没见过,但这一字排开的大阵仗仍令一旁的夏雨忍不住赞叹一声。
李舞扬眉头微蹙,连瞄都不瞄一眼,“无功不受禄,这些礼太过贵重,本郡主不能收。”
“郡主这么说未免太过见外。”和卓的笑意挂在脸上,朝她靠近道:“这不过是些小玩意,若郡主喜欢,改天可以到我府上,郡主要什么就拿什么。”
她眼底闪过一丝不耐,下了逐客令,“出去!不然别怪本郡主对你不客气!”
“郡主息怒。”他近乎着迷的凝望着她,“臣只是想要表达对郡主的爱慕之意。”
“放肆!”她克制不住的一扬手,用力朝他脸上甩了出去。
怎知和卓没有闪躲,头被打偏了也没生气,嘴角反而还扬起一抹诡异的微笑。
这女人的激烈性子,比起柔情似水的谋水心更对他胃口。
李舞扬胸中怒火翻腾,站了起来,手直指着门口,“出去!”
和卓置若罔闻的坐了下来。
“你……这是谨王府,岂容你放肆!”
“谨王府又如何?”他咧嘴冷冷一笑,“就连这皇宫内院我也从没放在眼里过。”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他竟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果真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李舞扬气怒的心想。
“郡主以为,臣怎会有今天?”
她怒火中烧的瞪着他。“我对你的事没半点兴趣!”
“先听臣说完,郡主会有兴趣的。”他哈哈一笑,“臣自小就拜苗疆部落一位长老为师,长老家法甚严,对臣的要求自然十分严格,不过也多亏师父细心的教导,臣才能有如今斩妖除魔的好功夫。”
“你既拥有不凡的能力就该用在正途上,要深知心邪则万魔生,人若不好好做,那等同于畜生。”
她的伶牙俐齿非但没有激怒他,反而使他笑得更开怀。
“郡主所言不无道理。臣有个师弟,得天独厚的拥有比臣更好的资质,当年要不是有他帮助,我还真没办法烧了那个狐狸窝,甚至一举活捉那双迷惑太子的狐妖,还把他们的头子逼落山崖。对我这个好师弟的恩情,臣一日不敢或忘,只可惜他太晚想通,虽然帮了我,但人后来却也死了,可惜了一代高人。”
李舞扬冷眼看着他,明明满手血腥还说得如此志得意满,令人不屑。
“郡主可知此人是谁?”
“本郡主没兴趣!”她已不再掩饰自己不悦的神情。
“真可惜……”和卓笑了笑,“了凡若在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也会跟臣同感遗憾?”
了凡?李舞扬微楞了一下,目光对上和卓不怀好意的神情。
“尹了凡……当年正是有他大力帮忙,臣才可以立下大功,有今日的荣华富贵。”
不可能……虽然外头阳光和煦,但此刻李舞扬却觉得浑身发冷。
舞扬,记住一件事,此生别向任何人提及你爹是尹了凡,娘亲是谋水心……脑里回荡着伶姨的耳提面命,她忽地觉得一阵头晕。
和卓注意到她脸色变得惨白,立刻伸手扶住她,“郡主?”
“放开我!”她随即推开他的手怒斥道:“不准碰我!”
和卓的手僵在半空中,脸色微沉。当年离开苗疆时,他要带走谋水心,她也和今日的李舞扬一样,对他视若鄙夷,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
因此数年后他杀了尹了凡,以为可以拥有谋水心,却没料到她最后竟然当着他的面投崖自尽,情愿为尹了凡殉节也不愿意跟着他。这是他一生最深的痛,也是最难忘的耻辱。
“尹了凡和谋水心这对夫妻人是好,就是少了点心眼。”想起过去,更激励了他要得到李舞扬的心,“一直以来,他们只能过着粗食布衣的日子,可惜得到荣华富贵的机会我是给了,了凡那家伙也立下大功杀了一大群妖怪,灭了人家的族类,偏偏自己却没有命享福,可惜呀可惜……”
李舞扬颤抖的握着拳头,不愿接受听在耳里的话语,她扬起手指指着门口,“出去!”
夏雨连忙伸手,扶住激动得仿佛随时晕过去的主子。
和卓不痛不痒,还自伸手拿起桌上的梅花糕,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滋味不错,可惜还差了水心那么一点……郡主,你该记得你娘亲的手艺吧?”
“给我出去!”李舞扬失控的大吼一声。
“臣立刻出去。”和卓脸上扬着笑意,交代着下人,“来人啊!把东西放下!”
“把东西带走!”她愤怒的说。
“留下吧,郡主,”他柔声说,看着她的眸光不怀好意,“这些东西早晚有用的,这可是聘礼。”
聘礼?李舞扬震惊的瞪视着他,狂怒不已。
“你这个大胆狂徒!”
但她的愤怒,只引来和卓得意扬扬的讪笑声。
“你……”她气急攻心,脸色苍白,声音转为虚弱。
“郡主?”夏雨一脸不安的扶住摇摇欲坠的主子。
和卓已经大笑着走远,但他留下的震撼却持续撼动着李舞扬。当年他确是不可能凭一己之力灭掉狐族,所以……真是她爹?
不——眼前突然一片模糊,她在夏雨的惊叫声中晕了过去。
当李舞扬醒来时,已是掌灯时分,柳岩枫握着她的手,坐在她身边,状似敛眉沉思。
睁开眼就看到令她魂牵梦萦的脸庞,她忍不住轻喟一口气。“唉!”
“你醒了?”他立刻抬头看着她。
她勉强一笑,想要起身,“我口渴。”
一旁的夏雨连忙把炖好的燕窝端上来,柳岩枫接过手,亲自喂她。
她喝了几口,歇会后才问:“我怎么了?”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是。”见她不喝了,他便将手中的燕窝交给夏雨,手一挥让夏雨退下,然后严肃的看着她。
她眨眨眼,掩去心中深藏的复杂情绪,“你是大夫,若你都不知我怎么了,我又怎会知道?难道是我大限之期已到吗?”
“别胡说!”他不悦地轻敲了下她的额头。
看着他温柔的目光,李舞扬其实很难过,她想哭,想吼,但最后却只能全都吞进肚子里。
她朝他伸出手,他一把拥住她,熟悉的温暖使她叹息,一种想说但又不敢说的矛盾在心头纠结。
“若真是大限之期已到……”她细语,“能死你怀里也算善终了。”
“你……”他脸色严峻起来。
“别生气。”她吻了下他的脸颊,“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抱着她的手不自觉一紧,目光望着满房的珍宝,他沉声问:“这是和卓送来的?”
她的嘴一撇,“嗯。”
“什么意思?”
顿了一下,她没打算隐瞒,“他说是聘礼。”
“欺人太甚!”柳岩枫顿觉胸中燃起一把火,对和卓的怨恨已不单是他杀了自己至亲至爱之人,更因他此刻竟敢将念头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