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宇珩送她出门,她跨过门槛后,站定在原地,知道他就站在她身后,感觉到他炙热的视线。
如果她现在回头,一定会看到他来不及掩饰的眼神吧!
可是……她不敢回头,因为她知道愈了解,就愈舍不得放手,她不能这么做,因为……他的表妹,他未来的妻子。
“公主?”盛宇珩轻唤。她就站在那儿不动,是还有事吗?
“其实……我觉得很对不起你。”她哑声的起头道。
“臣不懂公主此话何意。”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是因为她已经决定不再喜欢他了吗?
喔,是的,他当然感觉得出来,在知道可能是这个原因的时候,那种苦涩、酸楚、自厌等等,实在是让人很想哭。
他太矛盾、太自私,明明是自己一直将她推开,但是到了她真的走开了之后,他又痛苦不已,连他都忍不住想问自己,他到底想怎样!
“因为这一年你奉旨陪我出游,结果耽误了你和你表妹的婚事,我觉得很过意不去……”满腔的苦涩让她说不下去,低下头,后悔提到这件事。“没事,我只是觉得很抱歉而已,我回房了。”
她匆匆奔离,却在跑出三步之后就被人从后面拉住手肘。
“公主方才说什么?”盛宇珩抓住她的手肘问。
“放手。”她挣扎着。
“公主!”盛宇珩焦急地喊,回想那日在盛园门口的状况,知道她一定是误会了,难怪那天她会那么生气。
微微一愣,这么说,公主当时就已经……喜欢他了?
那克制不住的狂喜心情几乎要让他不顾一切抱住她。
“臣的表妹已于年前就成亲了。”虽然不能暴露自己的感情,但是他也不忍她因误会而内心伤痛。
挣扎乍停,她错愕地回头,湿润的双眸有着浓浓的愧疚。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害你……”
“公主误会了。”盛宇珩有些啼笑皆非,可是又为她心疼。“臣的表妹就只是臣的表妹,那日在盛园所见,是因为表妹的未婚夫和臣的表姑丈吵架,我被叫去当和事佬,一会儿跑这边说好话,一会儿跑那边赔不是,好不容易才调停好,然后再去接离家出走的表妹回家,向她保证已经没事,叫她安心等着当新娘子就好。”
凤盼月愣愣地张着嘴。所以是她误会了,根本不是她以为的……
喔!天啊!原本苍白的脸瞬间刷红,她闹了多大的笑话啊,她……她她……
“哇!”她双手掩脸,蹲了下来。没脸见人了啦!
盛宇珩一愣,没想到她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低沉的笑声散播在夜空中,她讶然地抬起头来,看见他的笑颜,她的一颗心怎样也收不回来了。
“既然你没有表妹未婚妻,我还是决定喜欢你。”她跳起身,认真地宣告。
“公主……”心狂跳,却疼痛着。
“我知道你也喜欢我,那为什么不接受我?”凤盼月走近他,抬手轻轻地捧着他的脸。“我以为是因为我的坏名声才让你拒绝。”
盛宇珩摇头,“知道了真实的沁馨公主后,那些虚假的流言便无一丝丝的力量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你是双状元,所以看不起我这种一无是处的公主吗?”
盛宇珩叹气了。“为什么公主总认为自己不好呢?”
“因为你太好了啊!所以我……”垂下头,她低低地说了四个字。
他再也忍不住了,张手将她拥进怀里。
她竟然觉得“自惭形秽”,她竟然会有这种感觉,是当初初识时他带给她的伤害太深刻,以至于造成这种结果吗?
“公主,您很好,是臣配不上……”
“这是借口吧!”她叹息,贪恋他的怀抱,就算他这么说,他既然没推开她,她也就不走了。“这种借口已经很多人说过了,宇珩,别跟我说这种话,你只要老实告诉我就好了。”
“是真的,出游前,皇上让我看过候选的驸马名单,他们个个都是人中龙凤,无论是家世背景、人品才貌都是非常出众,看了那张名单,臣只感觉到绝望,感觉皇上是在告诉我,别妄想匹配朕的沁馨公主,只有最好的人选才能配得上朕的宝贝。”
将脸埋在他的怀里,她眼泪掉了下来。
“傻子!”凤盼月哽咽,又想笑,抬起秀颜,笑中带泪,盈满爱恋幸福的眸子盈盈地望着他。“你真是个傻子!父皇这么宠我、疼我,他选的人当然都是挑条件最好的,可是在我那傻父皇的心里,要配我的驸马,是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所以他直接把更好的安排在我身边了。”
盛宇珩有须臾的失神,一会儿才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公主的意思是,皇上是有心把臣安排在公主身边的?”
“大傻瓜。”圈抱着他,感受着他也紧紧的拥抱自己。
真好,这样真好,终于相互坦承,终于心心相印,这一切,好幸福。
第9章(2)
凤盼月蹲在河边,一双白嫩的手拨着清澈冰凉的河水,看着在一旁洗衣裳的映荷,眼神闪过一抹顽色,唇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朝映荷泼了一掌水。
“啊!主子!”映荷尖叫,那水真是太凉了!
“哈哈!映荷,这水是不是很凉啊?”凤盼月欢快脆亮的笑声飘扬在这处幽谷中,一时兴起,又朝映荷泼水。
“别……主子,啊哈哈……”映荷尖笑着赶紧跳开。
“啊!衣裳飘走了!”凤盼月瞧见一件衣裳落水,慢慢地漂离,大叫一声,见水也浅,于是踏下河,准备抢救那件衣裳。
他们逃得匆忙,所有的东西都遗留在客栈,身上的衣裳还是在屋舍里找到的寥寥几件,她穿的还是盛宇珩的师母生前的衣裳,可不能遗失了。
“主子,快上来,让奴婢捡就行了!”映荷一惊,也赶紧跳下河,一步一步涉水追去。
凤盼月笑了笑,才要开口说没关系,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跌。
“哗啦”一声,河水四溅。
“主子?”映荷大惊,踉跄的往主子冲去。
“没事没事。”凤盼月有些狼狈地坐了起来,河水真的很浅,她坐着水也只到胸口。“我抓到衣裳了。”她笑着伸出手,扬了扬手里的衣裳。
“快起来,主子,这河水可是那山峰上的融雪,冰凉得紧,您若受寒可怎么办啊?”映荷焦急地将主子扶了起来。
“我没那么娇贵,别紧张。”凤盼月笑着起身,微风吹过,冷不防打了个冷颤,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起来。“哦,呵呵,这水……是挺凉了……”
“主子,咱们快回房舍把湿衣裳换下来。”映荷将衣裳都放在河边的大石上,扶着主子赶紧回屋。
回到屋里,凤盼月已经冻得脸色惨白、嘴唇发紫,全身抖得像要散掉似的。
映荷紧张的帮她换下湿衣裳,裹上厚厚的棉被,然后赶紧去烧热水,准备给主子泡个热水澡。
折腾了好一会儿,凤盼月身子才稍稍回暖,窝在被窝里还微微地打着颤。
“映荷,反正我没事,这件事就别让太傅知道。”她叮嘱,幸好盛宇珩和李应天悄悄出竹林查探不在屋舍,映萍和萧煌到后山为六人的食物做努力,只有映荷应该比较好说服的。
“奴婢知道了。”映荷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那水那么冰冷,奴婢真担心您会受寒……”
“不会不会,我现在不是已经没事了吗?”凤盼月对她笑道。“好啦!那些衣裳还在河边呢,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