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她不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呀!
“我错了。”她坦然认错。
当孙维莉那行人打电话来订房时,她就在柜台附近,于是她小跑步代接,告知对方房间已满,不接受预约。
谁知没多久又来个气喘吁吁的男人,非常豪爽地往桌上丢下一叠钞票,扬言订不到房间就放火烧房子。
和气为生财之道,她想既然有人退房,那就卡上喽!人家财大气粗,她也用不着客气,当是肥羊来宰,以原价的三倍收取订金。
现在的她,是悔不当初。
“菁菁,你没看见那里有个阿伯吗?去准备一只碗、一双筷子、一张椅子。”
阿伯?!
秦亚弓一喊,大家的视线落在空无一人的位置,心里有些……毛毛的。
倒是几位老人家像是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坐在长方形餐桌旁,闲话家常地聊起果树结果的情形,母羊又生了小羊,明年打算自产乳酪饼等等话题。
而周玉娟,也就是杜家当年的厨娘周姨,她神秘的敛笑,那双与杜春雄亡妻伊秋水越来越相似的眼里映着一抹倒影,一位发疏齿摇的七旬老者正坐在多出来的空椅上,开心地和众人用餐。
“大小姐,吃你的醋溜鱼片,别说些吓人的话。”不信鬼神的莫西雷夹了一片沾酱的嫩鱼肉,取笑地碰碰她的唇再放入她舌间。
“看不到不代表他不存在,对吧!奶。”她应该也看见了。
周玉娟突然呛到,重重一咳。“要喊我外婆,小囡囡。”
不如唤她奶奶,一个“奶”字多奇怪,让人联想到……胸部。
“奶,你看要不要超渡他?”无主孤魂升不了天。
周玉娟又是一咳,不自在地笑笑。“吃饭,别饿着了。”
杜家二老是秦亚弓的外公、外婆,可是打她呱呱坠地后,他们一家三代都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她看到别人喊同住的老人爷爷奶奶,也有样学样。
一开始,老人家以为她顽皮,也就由她去了,反正不过是个称谓,等她玩腻了自会改口。
谁知她从此再也改不了口。疼她的外公外婆也没辙,只好由她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妈她……”
“小囡囡呀!看得到不一定要说出来,因为别人看不到会造成他们的困扰。”这个暗示听得懂吧!
“我是说妈打算退休了,她要把医院交给小舅舅和玉玮阿姨管理。”很没良心的做法。
玉玮阿姨是母亲的好友,当年医学系高材生的她一毕业,立刻被母亲网罗入秋水纪念医院,目前是脑神经外科主任,兼副院长一职。
“呃,呵呵……你说的是这件事呀!千岁也不小了,该担起长子的责任。”这丫头也不把话说清楚,吓出她一身冷汗。
“可是小舅舅还很年轻……”一片炒得入味的山苏忽然塞住她嘴巴。
“亲爱的大小姐,你舅舅不年轻了,他还大我一岁。”有点吃味的莫西雷说得酸溜溜的,很想把她男大十八变的小舅舅打包,丢往外太空。
“你出社会早,不能跟他比。小舅舅才刚毕业耶!应该先自由几年。”小舅舅疼她,不像母亲只会欺负女儿,她一定挺他到底。
他假笑地扬唇,“再蹉跎下去就老了,等我们结婚生子后,你要看十岁娃喊一个初生婴儿舅舅或阿姨吗?”
她和小舅舅相差六岁,感觉还不错,但是秦亚弓还没开口,碗筷掉落声先一步传来。
“你们要结婚?!”
一根小小的火柴轻轻一划,点燃火药库。
“我们要不要结婚似乎和你没有关系,也不会发帖子请你来观礼。”莫西雷的语气相当冷淡,明显的划清界线,不让人有多想的空间。
有些事还真的要当机立断,不能有丝毫犹豫,否则越拖越难看,还会造成不小的压力。
自从孙维莉住进民宿后,她就要求和莫西雷同住一间房,对外仍宣称两人已有婚姻关系,而夫妻有同居的义务。
但叫她拿出婚姻证明文件,她又拿不出来,当然无法如愿。
之后她又闹了好几个小时,一下要莫西雷陪她,一下说床板太硬,要试试他房里的床,更多时候是像无尾熊似的,死缠着他这棵尤加利树。
后来是秦亚弓出面,将人带走,还撂下狠话,要是孙维莉再闹个不停,她会赔十倍差价请走瘟神,这才让某人不敢太放肆。
可是,戏还没落幕。
“你已经有了我,不能再和她在一起,我们之间有过承诺要相伴一生一世。”善于演戏的孙维莉一脸落寞,眼中甚至有痴情不悔的泪水打转。
“一生一世是你说的,我没同意。而且我们已经分开很久了,再老调重弹就太可笑了。”莫西雷边冷言冷语,边细心地帮身侧的大小姐夹菜。一冷漠,一温馨,相当讽刺的反差。
“可是我还深爱着你,不能没有你。分手从来不是出自我的意愿,我只是尊重你的选择。”当时他们都还年轻,不能太早定下来。
“那就继续尊重下去,何必出尔反尔。”早知道她这么难缠,他一定不会和她有开始。
莫西雷觉得自己真是识人不清,刚认识她时,她的气质很干净,笑起来甜美极了,一些小脾气和某人很像。一群工作人员看他们外表登对,便起哄将两人凑成对。
当时他没女友,而她的态度也颇为积极,他想试试看也不错,有个漂亮的明星女友,带出去也拉风。
谁知没几个月就变调了。
她严格监控他的行踪,每日狂Call上百通电话,还不许他拍有亲密接触的戏,除了她以外,不能有任何的女性朋友……诸如此类的烦人手段和限制。
虽然他的大小姐是两人分手的导火线,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在这之前已存在不少问题。
“我以为你会重回我怀抱,一时的迷失终究会清醒。”她不信有其他女人比她更好,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过度自信的孙维莉抱着全天下男人都该爱她的信念,除非她主动放弃,否则谁也离不开她,只能成为她的爱情奴隶。
“以为?”莫西雷一嗤,语气不再客气。“从我们分开后,你交过多少男朋友?我不回应是不想让你太难堪,但是你怎敢在电视上表现出一副对爱情坚贞的模样,自己都不觉得恶心吗?”
“他们都不是你。”她一言以蔽之,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那是你的娇蛮任性留不住他们,真当我是傻子吗?报上指他们劈腿、有第三者介入,或只是朋友之类并不完全是事实,那不过是你对外的说法,你我都清楚真相是男人受不了你难搞、阴晴不定,飞也似的逃走。”
他没说出“抛弃”两字,但意思差不多。
孙维莉闻言微微抽了口气,她握筷的手轻颤,但不是心虚,而是恼怒他居然不念旧情,让她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是他们主动追求我、爱慕我,我给他们机会他们不懂得把握,这是他们的错。你用别人的错来评断我并不公平,若非我心里还有你,又何必当众宣布我们复合的消息。”只有他,是她不想放弃的执着。
“那是因为你输不起。”拒绝承认有男人真的不爱她,离开她之后,选择别的女人。
孙维莉盛满泪水的眼倏地眯起,手心握成拳。“我怀过你的孩子。”
“啊!”
餐桌上发出好几道讶声,诧然地睁大带着询问的双眸,来回看向火药味十足的两人,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