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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样?会捶爆胸顿断腿的重要大事?该不会是蛊雕又大举闯入貔貅洞闹事了吧?不可能呀,有他爹在,一百只蛊雕也像小蚊,啪啪啪几下就打扁他们,要是他爹都罩不住,他回去不过是多死一只貔貅罢了。

  能不回去吗?他娘亲连名带姓叫他了——他的几个名字,随着使用时机不同,代表事态轻重缓急,若他娘亲说“宝宝,回来”,是有事商量,需要他举手表达意见,三至五天回去,还在他娘亲容忍范围;“狍枭,回来”,这就攸关他前世恶兽的生死大事,最好一日内赶回家;万一他娘亲吼出“方大同,回来!”他最好放下手边所有事情,疾驰回去,否则不到半个时辰,他爹会亲自来逮他!

  “要走了?再喝一碗嘛。”修长手指捧着白瓷薄碗,碗口轻抵狍枭唇间,微笑哄诱,带痣艳眸因笑靥而眯细。

  “我喝到快吐了,应该有效吧?没效的话,我会再去吵你,你最好先把下一个处理方法想好。”



  薄碗里,盛装的并非酒汁,而是无色无味的液体。

  “孟婆汤都让你灌掉好几坛,再没效,我看干脆抽掉害你苦恼的那段记忆好了。”

  “还有这招?!你干嘛不早说?!”害他捧着汤坛猛灌!

  “哦,我刚刚才想到嘛。”艳眸笑得根本不是这么一回事。

  “切。”狍枭压根不信这只老狐神,若说狐狸狡猾,成仙的狐神就是狡猾中的最狡猾!

  没空与老狐神拌嘴,他得赶回家去,看看几年没叫过他“方大同”的娘亲,究竟急召他,所为何事。



  狍枭驰远,舀起的孟婆汤不喝多可惜,反正恰巧也渴了,遂抵回自个儿薄美红唇,优雅轻啜,一滴都不浪费。

  “别把我家茶水当酒喝。”一柄纸扇,按住碗的另一端。

  “这种东西真是淡如清水,一点效果也没有。”冰凉水液滋润完的喉头,滚出嗤笑,狐神勾陈红发微乱,滑落鬓侧,垂曳胸前,他懒得动手去撩开它们,随它们顺着黄泉阴风,或拂或歇,子啊他肩上背上,如火延烧。

  “有效无效你这位喝过无数碗的狐神大人早就知道,何必再带人来浪费我家茶水。”白衣文判收回纸扇。孟婆汤,忘川水,饮者忘却前世事,换言之,亡者才有效,像他们这类活生生的神兽,不在功效之内,想靠孟婆汤来遗忘某些回忆,根本是自欺欺人。

  “那只小家伙跑来找我,吼着他快要疯掉了,逼我教她怎么把心挖掉才不痛,我要是真的教他,下一个跑来挖我脑袋的人,不是小银,便是她家那口子。”勾陈没饮酒,却像醉酒般笑个不停。

  “又是为情所困?”

  “不就是那么一回事吗。”呵呵。

  “真是个愚昧的孩子,竟然找一只被情捆缚多年的家伙,来替他解答疑惑。”这跟请鬼拿药单没啥两样。

  “你这是在说谁?”他斜眼瞟文判。

  “谁打枪我就是在说谁。”这里除了他文判外,就是一只时常到黄泉来讨孟婆汤当水酒喝的勾陈,还能有谁?

  “呵呵……我可是勾陈呐,供人祈求爱情顺利的伟大神兽,哪可能被情捆缚?”

  祈求爱情顺利有月老专司,勾陈这只神兽,有几人知道呢?

  掌管桃花,凑合一些不圆满,或是根本不该存在的缘分,是勾陈最大的本领,正因并非正缘,真正求得幸福美满的佳偶少之又少。

  文判选择不在此时对一只喝孟婆汤喝到醉的神兽加以反驳,只是淡淡顺其语义接续道:“供人祈求爱情顺利的伟大神兽,‘她’又来了,这一次,你愿意听‘她’的声音了吗?”

  “谁?”

  “你的心。”

  “哦……”他拉提高了声调,撇嘴蔑笑。“我丢掉的那一颗嘛。这么快,‘她’又死了,往黄泉报道?你们干嘛不干脆把‘她’打进十八层地狱,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那种人,进世间也成祸害。”勾陈又舀了一碗汤,忘川之水,忘情之水,想忘而饮,几百碗,几千碗,越是饮,何以记忆越深?它究竟是忘情水,抑是记情水?

  “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嘴硬心软,现在,我确定你是恨极了她。”恨到宁见她不得善终。

  “我从最开始就没有隐藏过我的心思呀。”勾陈笑得好艳美。

  “你的心愿便是她的心愿,高兴吧,心想事成。”文判呢喃了一句话,勾陈并没听清楚,他的耳,只听见黄泉呼啸的风声,像极了是谁,正捂住嘴、咬紧唇,不让哭泣声逸出……

  第8章(2)

  ***

  “什么鬼孟婆汤忘情水?我就知道没有效!”

  狍枭一踏进家门口,吐出的头句话便是唾弃冷狺。

  老狐神果然不可靠!

  他竟然蠢到去相信老狐神!

  他为了摆脱时时刻刻出现的幻影困扰,逼不得已求助于老狐神,本以为凭老狐神的资历和经验,至少能有些助益,否则老狐神老挂在嘴边什么情呀爱的全是诓假的吗?

  老狐神说,带他去喝几碗孟婆汤,兴许可以治好这种病症,于是他努力灌、用力灌、死命灌,灌到肚腩凸出,灌到汤水快满到喉间,只消有人朝他肚子挥一拳,那些汤水噗一声就会暴喷而出,结果呢?结果呢?!

  幻影非但没有从他眼前消失,更变本加厉以他无法想象出来的可笑模样,跪坐在他的床位上,浑圆黑眸水水亮亮,咬唇姿态欲语还休。是怎样?讥笑他看得到摸不着,摆明要他口水流干也亵玩不了的处罚吗?

  她惯穿的乌鸦黑裳被墨红色天羽霓裳取代,娇纤身子完全贴合绸亮料子,裙上金牡丹黹纹似真花般鲜艳,瓣蕊正迎风摇曳,婀娜生姿,绿叶托着脸蛋大小的花中之王,更衬其美,天羽霓裳只有两条细绳绕系发后,锁骨和臂膀的肌肤美景一览无遗,小疫鬼本身就瘦削骨感,露出膀子也不觉得丰腴,一头浓黑长发,盘了圈他不知名的发形--真神奇,他不知那是啥发髻,竟还能凭空想象,看来他颇厉害嘛--好似是将头发一缕一缕缠绕固定,然而她的发亮丰沛,盘了一些,随兴披散了一些,不像先前覆额盖面的沉重感,发丝轻飘飘落在额侧和鬓间,光洁额头不再可怜兮兮被藏匿起来,原先藏于黑发后头的小巧花纹,妆点般地缤纷鲜活,就连精致五官,也仿佛掀开了总是笼罩在上头的灰暗面纱,变得明亮。

  黑色的发,雪白的肤,红色的衣,三种极端颜色额,这一刻,偏又无比相辅相成,交融为视觉惊艳的配色。

  她比她髻上佩戴的金饰彩矿更显可口。

  多该死,这只是他的幻觉,发病的幻觉。

  既是幻觉,干嘛不以他最偏好的模样仰躺在他床上?他就很喜爱她一丝不挂,浑身白玉无瑕,黑浓长发流泄在雪玉纤嫩的身躯上,随着女人精雕细琢的曲线蜿蜓起伏,或凸出,或凹陷,若隐若现遮掩小巧玲珑的乳房及其粉嫩蓓蕾,天真的脸孔,妖娆的媚姿,那时的她,多美。

  不,还是算了,看得到吃不到的窝囊,他受够了!

  搁在腿侧的手,抡成拳,紧紧收拢着欲望。

  双手伸出去,只碰到虚影,会让他有从天庭被踢入地狱的强烈失落,偏偏这种愚蠢的举动,他做过太多回,他再也不想热络地扑过去,双臂一收,她却如泡影,啵地不见。

  可恶,好想亲手扯开她头上红细绳,看柔软如云的衣裳自她娇躯上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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