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死了……”魏静雅颤抖着。“头好痛……”
“你快死了吗?我也是,我今天也差点死了,被你气死。照顾你是吗?好啊——”郑文雯凶恶地卷起袖子。“身体很烫,但是衣服都湿了当然冷,姐姐现在要扒光你的衣服知道吗?”郑文雯粗暴地将魏静雅上身拉出棉被,掀掉上衣,又骑在她腰上,去扯运动裤,也不管她比魏静雅重十公斤,害魏静雅快窒息了。魏静雅痛苦呻吟。“不能呼吸……我不能评吸……”
“死掉算了啦!我管你能不能呼吸。”郑文雯边扯她裤子边骂;“所以做人要有良心,不然神会处罚你,把大编剧从京都气回台湾你才这么惨,谁叫你造孽……”一张纸从运动裤口袋掉出来,郑文雯捡起来。“什么啊?绉巴巴的……”
打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这是……遗书?”她吓得从魏静雅身上滚下来,揪着遗书,越看越震惊。这里面写着魏静雅悲惨的遭遇,她……她才七岁就被亲生母亲下药,还被割腕?沦落到孤儿院?
“天啊,喔天啊……”郑文雯颤抖的折好遗书,塞回魏静雅的运动裤口袋,掩着猛跳的心口,瞪着神色憔悴的魏静雅。“怎么会有这种事?”她编过各种狗血剧,也编不出这么血腥的梗,魏静雅的过去太可怕了……
郑文雯不安的看着魏静雅。这可怜的女人,是怎么挣扎着活下来?她小小身子藏着多少秘密?蕴藏多少痛楚?用不肯承认她的父亲的遗产,投资拍片,可是……
她不知道,未来一个多月,她将被整个剧组愚弄,到最后,这只会是一出永不上档的连续剧,全是玩假的。等真正的戏上档,魏静雅知道真相后,这个饱受过去折磨的女人,连生母都痛下杀手的可怜女人,能承受得了打击吗?
郑文受怔怔地在床沿坐下,抬起魏静雅的手腕检视。果然在左腕,看见丑陋的疤痕。郑文雯掉泪,怪不得她老是戴手套。
“对不起……”郑文雯轻抚过她脸庞,深吸口气,想忍住不断涌现的泪。“对不起——我真坏。”
天快亮了吗?那为什么窗外还是黑着?为什么他还睡不着?
陆玄武躺在床铺上,双乎枕在脑后,瞪着屋顶,看着嵌装在天花板生锈的老风扇,吃力地旋转一圈又一圈……发出凄惨的悲呜,听得他心脏好痛——是那声音教他烦躁?还是,根本是回忆在割痛他?
爸妈生意失败烧炭自杀时,他二十二岁,为了照顾三个弟弟,不让弟弟们离开,他放弃学业,挑起家计,吃尽苦头。代替懦弱的爸妈担起养家的责任,被现实生活磨成铜墙铁壁。好几个深夜,现实压力让他无法入睡,有几次为了房租,不得不向朋友借钱,伤透他的自尊,教他怨恨人生。
如果爸妈不自杀,他也不会早早吃足苦头看尽脸色。所以,他憎恨那些受不了压力自杀的人,那种人自私可恶,丢下烂摊子,让留在世上的人痛苦。他诅咒所有自杀的人最后都下地狱,到现在他还不能原谅父母,心中的黑洞从没愈合,即使表面看来,他很成功。弟弟也都在他照顾下生活无虞、健康长大。他看起来非常正常,但只有陆玄武自己知道,他的心千疮百孔、伤痕累累,那些创伤、被父母遗弃、被现实人生重击,那些个惊恐不安走投无路的时刻,仿佛永远不会过去。
到现在他还是深深的恐惧着哪天醒来,拥有的全消失,他又会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光是像今晚这样偶然的触动回忆,就可以让他痛不欲生,无法睡眠,脑子会像陀螺旋转不停,饱受过去折磨。真可笑!
他气愤地抹去眼角的泪。这是什么孽缘?竟然会遇到另一个伤害自己生命的自私鬼。可恶的家伙,她连自己的身体都敢伤害,她不痛吗?看来瘦小脆弱,可是……
她真狠。
第6章(1)
听见鸟叫声,魏静雅醒来,阳光映得白窗帘黄澄澄的。忽然,魏静雅发现有个女人趴在床沿睡。她吓一跳,缩到墙边,瞅着女人。
啊,是郑文雯?郑文雯枕着手臂睡,看起来很累。魏静雅揉着脑袋,靠墙坐。昨天……因为很渴去厨房找水喝,然后呢?她头痛地回想,又看见茶几上的水盐、毛巾,而身上的运动服已换成干净的黑色丝质睡袍。黑色?这不是她的衣服?
是郑文雯的吗?
魏静雅努力回想,这么说……印象中有人逼她喝热热的茶,是郑文雯?不对……她听见的好像是男人的声音……还是她记错了?不管如何,看到先前跟她争吵,对她不爽的郑编剧,竟费心照顾她直到早上,魏静雅瞅着郑文雯,心头一阵温暖,原来这个泼辣的女人其实心肠很好。魏静雅悄悄移动被子,掩住郑文雯身子。
郑文雯睁开眼,醒了。看见魏静雅,她努努嘴。“没事了吧?”
“嗯。”
“太好了……”郑文雯打个大大的哈欠,伸懒腰。“我可以回去睡了……累死我了,腰酸背痛的,又不能叫按摩师到山上帮我按摩……”她碎碎念。
“不好意思,让你照顾我。”
“你昨天一直发烧,出很多汗,现在身体会很虚弱,出去走动时要注意,不要又像昨天晕倒在厨房,会让别人很麻烦的。”
“喔……”魏静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原来是郑文雯抱她回房的,一定很吃力吧。
“那我走了。”郑文雯起身离开,顺便将地上的不锈钢保温瓶递给魏静雅。
“拿去,记得喝,这比药还好用。”
“这什么?”魏静雅防备地瞪着保温瓶,没接手。
“你昨天也有喝啊,所以才这么快就好了。”看魏静雅一脸狐疑,郑文雯提高语气。“都忘了呵?是姜茶!我们拍戏的人都知道,在外面要是受了风寒,喝碗热呼呼的黑糖姜茶很快就好了。”
“喔。”魏静雅接下保温瓶。
“记得喝。”郑文雯开门离去。
“谢谢……”魏静雅握着保温瓶,小小声说。门又推开了,郑文雯探头进来,看着她。“对了,大监制,我不是会抢功的人,那个姜茶,不是我弄的,是陆玄武帮你煮的,他要我照顾你,还有,是他发现你抱你回房的,不然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郑文雯故作凶狠的表情。“我是很会记仇的……我没忘记你干的好事,喂。下次再吐我脸上我会杀了你,知道吗?”撂完狠话。
看魏静雅一脸无辜,又心软了。“眼睛瞪那么大干么?还不躺下休息。”关门,离开。魏静雅惊讶地握着保温瓶。是那男人煮的?
这么说……昨天很难受时,喂她喝热茶的也是他?她想到上次的事……当时为了让她镇定下来,他还跳了很怪的舞步……她扭开瓶盖,蒸气喷涌,辣香的姜味窜入鼻尖,暖和心肺。魏静雅怔怔往后靠着墙坐,有点恍惚……
她常跟陆玄武争执,刚认识时,觉得他理着平头,高大魁梧,又爱穿野战部队的衣裤,整个感觉就是很冷血无情,让她很有压力。他像坏人,铜墙铁壁般的强悍身形,好像轻易的就可以把反抗他的人踩死。
可是……关键时刻……每次最脆弱无助的时候,怎么刚好都是被他撞见?他其实可以不理会的,特别是每次吵架,他铁青的脸,好像恨得几乎要宰了她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