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说错了呢?”尹素问满心忐忑。
“那就照你所言,我们一辈子做对偷偷摸摸的露水鸳鸯。我也会立刻迎纳小盈为妾。”他徐徐答。
不知为何,这样的答案,却让她心间刺痛,虽然的确是她的提议。
“下一个是谁?投啊!快投啊!”只听四周诸人起哄道。
一个红衣女子,二八年纪,上前一步,笑盈盈地将手中的数十枚绣花针掷入水中,鼎沸的人声霎时肃然,众人直盯着盅底,屏住呼吸。
尹素问亦忍不住凑近,端详那成形针影。
不得不承认,上苍在折磨了她将近二十年之后,终于给了她一点点运气——那针影,像柔软的花朵般,徐徐绽开。
她晶莹的泪珠滴滴而落,为了来之不易的幸福。
不必回头,亦可以感受到乔子业的喜悦,浓浓地感染着她。
“你怎么知道那一把针定会散如花?”
月明星稀之下,她和他牵着手,轻轻迈过侧门,在花园里穿行。此刻已是午夜,风轻人静,她有一种融融的喜悦在胸中弥漫,一如这园中的花香。
“我不知道。”乔子业微笑地答。
“那你……”尹素问不由得吃惊。
“刚才,真是天公助我!”他停下脚步,凝视她,“不过,若我赌输了,接下来会再找别的机会,一直到赌赢为止。”
呵,她懂了,原来一切只是巧合。不过,事在人为,机会制造多了,总有一次会达成心愿。
天底下所有美满的爱情,都属于那些意志坚定的人。
他居然爱她至此,不惜一次又一次,用各种方式打开她的心门,哪怕屡败,亦屡战。
不得不承认,这瞬间,她终于折服。
“找个适当的时候,咱们对乔家人宣布吧!”乔子业道,“若他们不能容咱们,我就带你到江南区……还记得吗?江南,不下雪的地方。”
此刻,他旧话重提,让她有再度落泪的冲动,不过,这一次,泪水褪去苦涩,浸入花蜜。
她忽然笑满怀,主动伸手拥住他的腰间,双颊贴住他宽阔的胸膛,一脸满足地微微闭上双眸,仿佛一种享受。
“素问……”他的心跳声骤然变得强烈,“你知道吗?这还是第一次,你这么主动!不怕被人看见了?”
“反正都这样了,还怕什么?”尹素问抬眸,觉得满天星光璀璨,“就算被浸猪笼,我也不怕了……”
他摩挲她的长发,一时间无语,仿佛无声胜有声。
等了她这么久,用尽了千方百计,终究换来他此刻的回馈,让他霎时万般感慨翻涌于心。
“回去睡吧……”她离开他的怀抱,害怕再这样下去,会难舍难分,“明儿个商铺还有事吧?”
他莞尔,强抑住欲望,只牵着她的手,送抵那扇院门之前。
“素问,明天……明天我就跟乔家人宣布,”他似下了决定,“明天过后,我要夜夜与你在一起,永不分离。”
这话让她双颊涨红,不知该回答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进去吧。”我在这儿看着你回房。“他轻声道。
呵,她喜欢这样,转身之后的凝眸,让她觉得比拥抱更加深情……
然而,上苍终究没有厚待她,在极大的喜悦过后,是极大的意外,大大地打击她,令她措手不及。
“怎么了?”乔子业发现她猛然驻足,似有不对劲。
“这房门……怎么开着?”尹素问惊恐地喃喃道。
“什么?”他上前一步,发现她脸色变得苍白。
“我记得出去的时候,明明关好了。”她双眼惊恐,“子萌他会不会……”
“别吓自己!”他立刻道:“或许是小盈回来了。”
“夜里风大,小盈断不会开着房门让子萌着凉的……”她觉得自己身子霎时僵了,指尖在微颤,不详的预感如此强烈,让她无法逃避。
“进去看看再说。”乔子业镇定的声音支撑着她,“自己家里,没道理发生什么大事。”
真的吗?她希望如此……
但她觉得自己是一个命苦之人,所有的幸运总会擦肩而过,才一有机会触及,便像流水一般无情地滑走。
她的心,一下跌落至潭底,直至水温最冰寒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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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萌失踪了!
毫无缘由地,从他熟睡的房中,骤然消失……
乔子业本想派人秘密打探,把这事暂时瞒下来,然而尹素问坚持让他调动全府之力,哪怕人尽皆知。
此时此刻,她觉得子萌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就算被人指责守护失职,她也认了。
乔府上下搜寻了三天三夜,甚至借助官府,终于,在这日的黄昏,找到了乔子萌。
这小小孩童的尸体沿着运河,被水流冲到五里之外,尹素问看到他的时候,已经涨得发白,面目全非。
那夜,他明明在房中熟睡,为何会淹死河中?他怎会独自出府?难道,是被人谋害后将他弃尸?
这已非简单的溺水意外,一看,便知是人为。
她怎么也想不出来,这世上有谁会连这无害的孩子也不放过,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乔府上下哭成一团,特别是乔夫人,哭得肝肠寸断。不过,尹素问却可看出,有人在惺惺作态,毕竟乔子萌惨死后,家产会少分一份。
但她不信这事是各方兄嫂所为,钱财固然重要,谋杀亲人后的惶恐却非区区钱财可以补偿。
第7章(2)
“五弟妹,那晚,你到底去了哪里?”
灵堂之上,尹素问跪在牌位前焚烧纸钱,她就猜到,这兴师问罪的一刻终究会到来。
即便乔夫人不责问,各方兄嫂也会迫不及待追究答案。
“你为何没守着五弟?”董家莹扬声问道,“难道你不知那晚因为过节人手不齐,各方婆子丫环皆告了假,值夜的几个人皆不抵用吗?”
“五弟妹,听小厮说,那晚你也出府了?”刘佩兰徐徐问出猜疑,“是往运河方向去的,难道是去看灯会了?”
“你独自一人去观灯?”董家莹凝眉,接续逼问着,“不会是跟五弟一起去的吧?难道,你亲眼看到他落入河中却不相救——”
“三嫂!”第一春打断道,“没有证据,不可断言。”
“五弟死得太蹊跷了,”她肃然驳斥,“怨不得我怀疑。”
第一春提议,“小盈呢?她是贴身丫头,不如把她传来,一问便知。”
“小盈!”董家莹眼见,一望便瞧见屋外守候的女子,“你过来!”
“三少奶奶……”她怯怯上前,“何事?”
“那晚你们家少奶奶是与小少爷一同出府的吗?”
“小的不知……”小盈垂眸答。
“你是贴身奴婢,怎会不知?”
“回三少奶奶,最近小的娘亲生病了,那晚告了假,回家陪娘亲。”她立即咚地跪下,“刑嬷嬷那里有告假的记录,一查便知。”
“原来你娘亲病了?”尹素问一怔,“为何不告诉我?也好让账房支些银子给你。”她还在想,为何小盈近日都躲着自己,莫非因为拒绝她之事怀恨在心?原来是另有隐情呐。
“本想打家里回来就对少奶奶说的……”小盈看着她,楚楚可怜地道:“只是第二天小少爷便失踪了,少奶奶正悲痛无暇顾及其他,小盈不敢添乱。”
“你们主仆两人就装吧!”董家莹讽笑道,“人命关天,尹素问,你那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总会查个水落石出!别忘了,二嫂家世代为官,衙门里有得是熟人,她定会为五弟申冤!对吧,二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