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事都发生在眨眼的瞬间,那抹雪一般的白不过是素手一扬,身后桌案上的茶具就这样硬生生地凌空抛飞起,随着杯中茶水顺势在空中划出一道泛着热气的茶色弧线时,那雪白皓腕一个翻转,弧线中的一滴茶水直吸入她的掌心。
接着,就像变戏法那般,不过是半个翻掌,青葱嫩指一扣,随后顺着纤指弹射出的冰珠子叮地一声,胡一夏挟持人质的凶器应声而断,直直地从刃身与握柄的交接处,那纯铁打造而成的短刃就这么断了。
在所有人为她小露这一手而深感震惊的时候,艳冠人冷冷说了:“谁许你的?你没资格那样喊我。”
胡一夏可没时间对这般绝技感到惊骇,武器一断的瞬间,他连忙弃械,手忙脚乱地直接扣住人质的命脉,避免优势尽失。
“祖宗立下的祖训你竟敢置之不理?”确实掌握人质的性命之后,胡一夏怒问。
“祖训?”厌倦了隔着一层纱来衡量局势,艳冠人不耐烦地揭去纱帽,冷道:“我御华宫的祖训,还由得了你拿来说嘴?”
目若繁星,唇不点而朱,相传中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天仙绝色,指的也就是这样的女子。
那般惊人的美貌,几乎要夺去所有人的呼吸,即便因为先前刻意巧遇而见过两次,比起其他人似乎多了一些心理准备,可胡一夏仍不可避免地屏息了好一会儿才能有所反应。
“你、你……你身为御华宫之人,就该听命天繁花令。”支吾了好一会儿,总算让胡一夏拾回说话能力,赶忙指控道:“有恩报恩,这是……”
“那是你的令牌吗?”艳冠人毫不客气地冷声打断他。
胡一夏微怔,回道:“自然,它正在我手……”
“我指的是,那令牌,可是御华宫赠予你本人的令牌?”艳冠人只问这最根本的问题。
“虽然不……”惊觉这问题可能是陷阱,胡一夏险险地将一个“是”字给咽了回去,避开正面承认,改了个方式转而陈述道:“但它确实是繁花令。”
“它确实是繁花令又如何?”艳冠人神态冷傲,高贵犹如一冰霜女王般的斥道:“你当我御华宫养的都是些蠢人,会订下认令不认人的蠢规则?”
胡一夏是真的傻了。
“御华宫有恩报恩。”不带任何情感,艳冠人冷声再道:“可成立至今,就只发出过三面繁花令,而第三面,也就是至今尚未回收的那面繁花令,我记得是赠予一位霍家名医。”
“那又如何?令牌现在就在我手上,难不成你想不认帐?”胡一夏只听出这意图。
“你想假冒霍大夫,无妨。”艳冠人冷冷回应,情绪不见丝毫波动的说道:“但很不巧的,这位老前辈前些日子已经往生净土,就算你想假冒,也只能九泉之下找御华宫的前人们假冒去。”
平直的证据,摆明了没得商量,她艳冠人从来没打算要认这笔帐。
这让胡一夏懵得更加厉害了,心有不甘地哑声问:“那这面繁花令……”
“就只是块木头牌子。”艳冠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不是这样,不应该这样!”胡一夏不愿接受,怒吼道:“传言、传言御华宫从来都是……都是……”
“都是如何?”对着他的踌躇,艳冠人不屑道:“话可是从我御华宫里传出去的?”
会被归为传言,自然不可能是御华宫本身放出来的消息,这道理,在座的江湖人士都明白。
“谁传的,你找谁负责去,别痴心妄想赖到御华宫头上,随便拿了下三滥手法弄来的令牌就要我们认帐。”艳冠人毫不留情地直道。
不甘心,胡一夏机关算尽,暗中策划许久,岂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若真如此,这繁花令已毫无价值,就只是块木牌,那你为何而来?”他恨声问。
“自然是有事要对你们江湖人宣布。”
想利用所有人在场为证的,可不是只有他胡一夏一个。
人中之冠向来拥有极佳的学习力,见局势可用,岂会错过?
第10章(2)
只见她拱手为礼,朗声说道——
“我,御华宫现任宫主艳冠人,在此当众宣布,我派从此解散,从今而后,世上再无御华宫这一门派。”
仿佛是丢出一枚霹雳弹,话语方落,现场哗然。
无疑的,即便是宣布解散,御华宫仍是武林中的一则传奇,而且还因为宣布得过于突然,再加上宣布者是那美得不像话的美人宫主,这从此成为历史名词的门派,更加成为那传奇中的传奇。
这事真要分析,其实再正常也不过。
毕竟,单单是那惊天动地的艳容就充满了话题性;再加上傲视群雄的气势,以及小露一手后再给所有人的震撼,最后无预警的当众宣布门派解散,然后不给任何反应的机会,纤白秀美的身影化为轻风,足下一点、翩然而去。
种种的种种,这场临时举办的武林大会,要说是专门为御华宫而设的,一点也不为过。
就算之后群雄成功将盟主夫人抢救下来,但又有谁在乎?
甚至是机关算尽却偷鸡不着蚀把米的胡一夏,沦到说书人的嘴里,也就是“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两句带过,之后再没别的了。
因为这一日的这一个事件里,光彩是属于御华宫的,所有人的焦点都落在那宣布门派解散的美人宫主身上。
只是没人知道,在那一日的退场后,美人芳踪何在?
城里边角一座雅致的宅院,隶属于四大家族,那是方便管家、金家、霍家及尹家人在外地行商有所需要,能有个安心休憩之地而广设的宅院之一。
可那一日,在管三国专属的那一进院落里,木门在短时间内重击了两次。
开与关,力道皆重,且时间相隔甚短,惊得正在打扫小院落叶的新进小厮以为闹鬼,吓得扫把一丢,连滚带爬的找管家去。
一室春色,就紧接于第二声重响及小厮跑走的惨叫声之后。
某人兽性大发,可任谁也想像不出,待宰小羊般被又啃又咬的那位,会是江湖上人人看好、前程似锦的有为青年。
可他不介意。
虽然,管三国心里有着各式各样的满腹疑问,但佳人性致高昂,即便目前原因不明,他也十分乐意承受所有源自于她的啃咬攻击,甚而投入地配合那绵绵诱人的亲吻。
如此,一轮大战方休……
她平复下因他而起的兽性,眷着肌肤相亲的亲匿感,静静依偎在他怀中。
他拥着她,像只餍足的大猫,无意识抚着指下的粉肌,享受极乐过后的余韵。
没人开口,心情却是相同,是一样的心满意足。
那不单单只是身体上的、肉欲那一方面的满足,而是更深层的、直触心弦的充盈。
不过,该弄清楚的事,还是得弄清楚。
“打从一开始令牌失窃后,你就没打算要把它当一回事了吧?”想起她一直强调不用放在心上,管三国直到现在才知她的言下之意。
“姥姥曾叮咛过,现在是我当家做主,我想怎么做就怎么做。”这话,算是承认了他的猜测。
但她永远都不会让他知道,是因为他,她才开始明白,什么叫做世界很大,又,她可以有她的玩法,这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甚至,会有今日摆明胡一夏一道似的解决回应,也是因为跟着他认识山下世界的真实生活后才有的灵感。
玩,艳冠人得承认,养育她的长者使用的这个字,着实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