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绿白格子长版衬衫、牛仔裤,打扮中性,没有半点女性的柔美,但是一双包裹在牛仔裤下,比例完美的修长美腿却吸引住他的目光。看着她走近,他这才发现她长得挺高的,只不过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奇怪,一跛一跛的。
这双腿……脑袋忽然闪过一个画面,黎思宇想起了一个高女人率性的对他比中指。
原来她就是前几天在马路上差点被他撞到的那个女人!?而且看样子,她的脚伤到现在还没痊愈。他微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世界还真是小,竟然会在这里遇上她。
她口口声声叫阿母的妇人站在她身旁,俨然就像个哈比人,他实在没想到这样的矮胖身材竟然能生出高人一等的女儿,此刻妇人正一脸的气急败坏,吃力的迈着短腿拉着高她足足一个头以上的女儿往他的方向走来。
“妳归企找一个男人嫁一嫁算了!明天妳就给我去相亲,是隔壁村的阿强,是个水电工,勤奋肯吃苦,是个好青年,若妳再不好好表现的巴着他,我就打断妳的腿!?”
“拜托!我现在走路都一跛一跛很可怜了,妳还要打断我的腿!天底下怎么有妳这种狠心的阿母?”
“我狠?谁叫妳不受教!年纪一大把还什么都没有!我只能指望看妳能不能找个好人家嫁出去,不然妳跟我的一生都乌有了!”
“阿母,妳要我嫁我就嫁得掉喔?妳也要看一下人家会不会喜欢我!”
“妳不要那么粗鲁就会有人喜欢了。”
“喜欢一个人不是什么都要包容吗?就像阿爸啊!阿母妳自己摸着良心想一想,阿爸长得又高又帅,但偏偏妳是个矮冬瓜,又不是什么美女,家事也做得离离落落,但是他却娶了妳,而且一直到死都很疼妳,我若要嫁也要找像阿爸这样宽怀大度的人!?”
许贵妹听了简直快要吐血身亡,“妳好胆搁讲一遍!?”
庄心雯推了推鼻梁上的黑胶眼镜,不怕死的说:“我又没说错,我很老实啊!妳干么那么生气?”
“妳——”
看着母亲的手又伸了起来,她立刻改口,“好嘛!去嫁、去嫁——我去嫁!我找一个阿里不达的人嫁,看妳到底会不会开心?”
“妳就出一张嘴!”许贵妹踮起脚尖,奋力的拉长手,用力戳着她的头,“妳这么会讲,怎么不去当律师?”
“我也想啊!只是成绩不好,所以没考到,不然,我再补习个一年去考考看好了。”看着母亲瞪着像要杀人似的目光看着她,她悻悻然的耸了耸肩,“我开玩笑的啦!”
“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我实在不知道我怎么会生出像妳这样的白目鬼?”
“龙生龙、凤生凤,生我的人怎么样,我就是怎么样啊!”
许贵妹气到脸都扭曲了,目光四处梭巡,看有没有竹子或藤条,不把这个气死人的女儿打一顿,她会脑中风,“我养妳真的不如养一头猪!”
“如果当猪妳可以不骂我的话,我情愿当猪还比较好。”
这种无厘头的对话使一旁的黎思宇忍不住失笑。
“我早晚会被你气死!”许贵妹几乎尖叫。
“阿母,你放心啦!你不会被我气死的。”
“你讲啥咪?”
“本来就是,”庄心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的,“你每次都把“早晚会被我气死”挂在嘴上,可是你看,气到现在,你还不是没死,反而越来越勇健!”
“你这个不孝女,讲这啥话,我生你不如生一颗菜瓜!”
庄心雯重重的叹了口气,“从猪变菜瓜,怎么越变越不值钱?阿母,你好歹也说我变头牛,毕竟牛比猪值钱。”
“你……”许贵妹真的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眼前这对母女的对话再也令黎思宇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出声。
一个脾气急躁的母亲配上一个天兵女儿——根本是鸡飞狗跳。
听到他的笑声,母女俩同时停下争执,转头看他。
“不好意思!”黎思宇试图止住自己的笑声,但是一看到她们全看着他,他忍不住又爆出笑声,“你们——你们实在太好笑了!”
“好笑啥咪?”许贵妹一脸不解。这人看起来是生面孔,不像本地人。
她仔细的打量着对方,衣冠楚楚,看起来挺有教养,笑容满面的样子看来脾气也不错,讲话又斯斯文文的……
庄心雯挑了挑眉,双手抱胸,看着黎思宇笑得涨红了脸,“笑够了没?”
他勉强的举起手压着肚子,一副笑到肚子病的样子,“快了!”
她不客气的说道:“闭嘴啦!我已经够倒楣了,被我阿母骂到翻了,你不要再笑了!”
“小姐,”虽然极力忍住笑,但是他的脸依然忍不住抽搐,“我已经尽力了,但是真的……没办法!”
“我被我妈妈骂得跟猪头一样,”庄心雯的眼睛一眯,问:“这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好笑啊!”黎思宇一点都没有把她不善的脸色给看在眼底,“而且你确定是你阿母骂你吗?”
“当然!”她一脸的莫名其妙。
“我倒觉得是你在惹火你阿母。”
“你这家伙在说什么?”
“你太白目了!”
听到这话,许贵妹的眼睛一亮,“这个少年家不错!”
“哪里不错了?”庄心雯的嘴一撇,“阿母,他在骂我!”
“骂得有道理。”她赞赏的看着他,“少年仔,你叫啥名?”
“黎思宇。”
“不是本地人吧?”
黎思宇微笑的摇着头,“我从台北来的。”
“台北人喔!”许贵妹点了点头,“几岁了?在吃什么头路?”
“阿母,你问那么多要干么?”
“你惦惦啦!”她瞪了女儿一眼,又笑容可掬的看着黎思宇,“娶某没?”
庄心雯听到这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阿母,我没差到需要你在路边随便拉一个娶给我的地步。”
“你不差?那你又有哪点好了?”
“我……”她一时语结。要不是有黎思宇这个陌生人在一旁,她可以跟自己的阿母扯上一长串,但是……她瞪了他一眼,“我跟我阿母说话,你可不可以走远一点?”
“我原本就站在这里。”他帅气的轻靠着自己的车子,“是你们走过来的。”
换言之要他走人是不可能。“你们之间的对话真是有趣!”
“哪里有趣?”庄心雯挑衅的将下巴一扬。
“就刚才啊,你阿母说你是猪,又说你是菜瓜,但你却情愿要当只牛,因为你认为当牛比较值钱。”
庄心雯瞪着这个不识相的男人。自从被阿母从台北捉回彰化之后,她就没有过过一天平静的日子,每天被疲劳轰炸不说,明天开始还得被迫去相亲,听说介绍人要替她介绍的口袋名单足以令她忙一整个星期。
偏偏屋漏偏逢连夜雨,法院在这个时候寄来传单,那个不要脸的客户猪哥经理竟然要告她,真是一肚子的圈圈叉叉,阿母不听她解释,认定了一定是她吃不了苦,所以脾气无法控翻才动手打人。
她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走什么霉运?阿母还死拖活拖的带她到村子里的圣天宫来。
说什么要替她祭改,看可不可以让法院的案子让她平顺的过关,接下来的相亲顺顺利利,找个好男人嫁了。
不是她铁齿,而是她的性子打出生就是这个样子,她根本不相信来宫里一次就可以改变任何事,但偏偏她这个人就是有个死穴,对于自己的母亲,她根本没辙,只有任母亲宰割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