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高跟鞋惹的祸!”存艾做出结论。
“不会穿高跟鞋就不要穿,有人叫你小矮人吗?”她伤在手脚、而他伤在心头上,一抽一抽的,要她盼伤口复原,那个抽痛才会停止。
“一定是报应啦。”她揉揉鼻子说。
“报什么应?胡扯。”
他推推她的头,她才不让他推走,一骨碌,又把头埋回他胸口,那里是她的安全巢穴,所有小鸟受了伤,要找的就是这一方温暖。
“是报应啦,摔倒的时候,我心里正在骂我们家组长。”
“她对你不好,辞职就行啦,干么把自己弄得全身伤?”
他最气这个,每次告诉她,别做了、别做了,她却怪得很,就算被人欺负得回家大叫大跳,隔天还是乖乖换衣服、去上班,真不晓得,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工作,让人又恨又爱。
“其实,组长对我有比较好一点点。”她嘟起嘴、说良心话。
“我怎么看不出来?”
昨天,不是还抱设计图回来修改,一面改、一面骂人家组长没人性。
“她骂我猪头的次数比较少了。”她举证实例。
这样也算好?真是!
她的双手环在他腰间,身子像没骨头的麻糯,软软贴在他身上,眯眼笑着说:“哥……我想吃龙眼冰。”
龙眼冰是他最常弄的,她的胃偏冷,却爱吃冰不爱吃补品,听说龙眼是温补,因此每年的龙眼盛产期,他都会一竿子、一竿子的绞下龙眼,剥壳去籽,放在保鲜盒里冻成冰,他想宠她的嘴,也宠她的胃。
“知道了,坐直,我去拿。”
他把她的手脚摆弄好,转身进厨房拿来龙眼冰。
存艾吃一口。哦,超爽的!她色色地瞧着他,嘴里含着龙眼,拉下默恩的头,把龙眼喂进他嘴里,他瞪她一眼,吃了。
“哥,我爱你。”
这三个字具有神奇魔力,每次她说,都会逗出他的笑容。“我知道。”
“很爱、超爱、没人比得过我的那种爱。”
“我知道。”而且还是很霸道、很占有、很自私的那种爱。不过,他喜欢。
“哥,如果哪一天,有人逼我不准爱你,怎么办?”
“谁会那么无聊。”他瞅她一眼。
“有啊,昨天我作梦,梦见一只大恐龙站在我们两个中间,它恐吓我,不准爱你,不然就要把我吞进肚子里,让我香消玉殡。”
他大笑,笑得前俯后仰。
“我说真的,作完那个梦,我早上心情坏透了,因为我知道,那是种坏预兆,果然,你看,我摔跤了。”她指指自己的伤口。
“嗯,让我猜猜,那只恐龙肯定有一个名字。”他捧住她的脸说。
“什么名字?”
“周璃蒇。”
“你以为我在乱吃醋。”
“不是,你是在嫉妒。嫉妒我和璃葳每天在一起超过八个小时。你嘴里说有自信,事实上却对自己、对爱情没信心,你口口声声说,世界上我最爱你,却不相信世界上、我真的最爱你,储存艾,你太让我失望了。”他垂下眼睑沉声道,故意玩她。
“不对、不对,我真的相信哥最爱我,真的对我们的爱情充满信心,我才不嫉妒你和谁在一起超过八小时,因为我确定自己在哥心里,是时时刻刻、货真价实的二十四小时。
哥,我是真的作梦了,而且我作梦超准,像我梦见蛇在追我那次,人家说是土地公在跟我讨金纸,我是不是烧完金纸、就没事了?像我梦见被狗追、踩到狗大便那次,我不就中了一万多块的乐透?像我梦到恐龙,不就摔得乱七八糟。真的,很准的。”
“那如果梦到蛇、狗和恐龙一起追你,你会怎样?”他失笑,因为她认真的表情好可爱。
“那、那……那我会变成奥运选手。”光跑都来不及,还有时间想自己会变成怎样?她又不是疯了。
说完,他大笑、她也跟着大笑。他抱住她,说:“傻瓜,梦都是跟现实相反的。那只恐龙告诉你,不准爱我?”
“对,不然的话,他要把我吞进肚子里。”
“所以昵,恐龙真正的意思是说:储存艾,你一定要好好爱你哥,不然我就会把你从嘴巴吞进去、再从屁股吐出来。”
“呕,好恶心。。’’她挤眉弄眼。
“对,好可怕,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爱我,永远都不准变心,懂不懂?除非你不介意当恐龙大便。”
她横了横眼,下一刻又变成没骨头软糖,窝在他胸口,挨着、腻着,说:“我又不是智障,没事把这么好的哥让给别人。”
他低下头,亲亲她的额、亲亲她的手,亲亲那些高跟鞋闯下的祸,他问:“这个星期天有没有空?”
“有啊,做什么?”
“我带你去买二十双平底鞋。”
“才不要,穿平底鞋我怎么高人一等?”
“你穿再高还不是比我矮。”他一把揉乱她的头发。
“只要比我们组长高就好啦。”
“你不是说她现在对你比较好了。”
“再好,上司下属永远是对立的。”
他们一句一句斗着,斗嘴是他们最热爱的活动,要是能够这样一路斗到八十岁,银发公公牵着皱纹婆婆,那是多么美丽的事情呵。
第5章(1)
一成不变的生活、一成不变的规则,他在规律问呼吸、在规律间吃饭休息。有什么事情值得高兴吗?没有,只有存艾的来信,能稍稍带给他规律外的幸福感情。
存艾是个懒惰虫,有了电脑还是每月一号才肯发信,不像他,一想到就给她写信,一封三封五封八封,他写的信是她写的几十倍。
不过……他不介意、不计较,不在乎自己对她的付出,是她的几十倍。
世间有一个储存艾,就有个愿意为她做牛做马、宠她溺她的吕默恩。
星期日早晨,默恩走到树下,龙眼结出累累果实,硕大的果实挂在树梢引人垂涎,他拿来竹竿,想绞下几竿果实,剥壳去籽摆进冷冻库,再做一次龙眼冰,再想像一次存艾吃冰时的表情。
“哥,你看,龙眼耶。”稚嫩的小女孩声音,从后院围墙另一边传来。
“嗯,你想吃?”
“好想哦,哥,你拔得到吗?”
“不行,要拿竹竿才可以。”
“嗯,可是人家好想要。”
“那是别人的,乖,我去买给你吃。”男孩耐心哄她。
“哥……”
那声哥,软软的、甜甜的撒娇,让默恩想起存艾,想起她总是噘着嘴巴,固执地指着树梢,说:“我就要、我就要。”
那次,龙眼还没成熟,他赖不过她,给她弄了一竿子下来,剥开外壳,明明里面没熟,她又怕被嘲笑,硬是把不甜的龙眼全吃进肚子,结果那天,她闹了肚子,还被他带去看医生。笨……他专属的笨女孩……
“哥,我就要,我就要嘛。”小女生连耍赖的口吻都和存艾相像。
“不行当小偷,会被警察抓走。”
“哥,只拔两颗不行吗?没有人这么小气的啦。”
他可以想像男孩的无奈,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到最后,他会妥协吧?肯定会,那样软软的声音,一次次喊着,“哥…”
果然,他听见脚蹭上围墙的声音,宾果,他猜对了!
默恩走到后院小门边,打开门,一个小偷攀在墙头、一个指使者望着他,傻得说不出话。
男孩动作很快,跳下墙,直觉把女孩护在身后,挺直背,说:“对不起,是我的错。”
他在墙后听那么久,哪会不知道是谁的错。
不过那年,医生问:“怎么会傻到去吃不熟的龙眼?”当时,他也像这个哥哥一样,挺身、护在前面说:“对不起,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