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刚在那端轻咦了声,讶道:“我没说吗?大概是我忘了。阿磊,你会介意我和她是不是男女朋友吗?应该不会吧,反正你又不喜欢她。来,我把地址念给你,你抄下来。”
逐字将地址念给弟弟听后,他又说:“阿磊,其实是这样的,当我知道我的相亲对象是昀昀时,心里突然有种干脆介绍昀昀给你认识的想法,所以才找了借口,让你陪我出席那次的相亲。不过现在听起来,你对昀昀好像真的没有意思,那么我也就放心了,因为我听昀昀说,她大学时候的伴奏郑文杰,目前和她在同一个学校任教,他们以前感情就很好了,我想你对昀昀没意思的话,那我应该鼓励文杰去追求昀昀才是。文杰那个男生我也认识,大提琴拉得相当好,我——”
要她和那个伴奏在一起?有没有搞错,她怎么能和那个男人在一起?
“大哥的意思是要撮合她和那个男人?你什么时候这么多事了?”话多又鸡婆,向来内敛沉稳的大哥今天是吃错药了?
“昀昀就像自己的妹妹,我关心一下她的感情,也没什么不对啊。阿磊,我怎么觉得你这质问我的态度,像一个丈夫在吃妻子的醋呢?”叶刚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好了,我还有事要忙,不聊了,我只能说昀昀是个很善良的女生,也不大怎么懂得拒绝别人,你要是真不喜欢她,就别去打扰她,才不会被文杰误会。就这样了,拜。”
这帖药下得够猛了吧?叶刚笑看着话机。
也许,他快要有个弟媳了也说不定。
第6章(1)
看着手中便条纸上,他抄写下来的地址,叶磊寻到了面前这栋透天住宅。一楼果然是早餐店,店里坐了几个客人,柜台外还站了两个像在等候餐点的客人。
他看了好一会,没找到能让他上三楼的楼梯,遂走进早餐店,和早餐店的老板说明来意。老板领着他走出店面,他才发现原来店门旁还有扇不锈钢门。
“楼梯就在门后,要上楼要走这个门,这是当初房东为了方便三楼房客进出,才把楼梯移来这边,这样三楼的住户要上楼就不用经过我们一楼的店面,我们也不用担心店里的东西会被三楼住户破坏。”老板一面说,一面拿出钥匙开门。
不锈钢门打开后,还有扇半启的铁门,他顺着阶梯上楼。
他大略看了一下环境,好像还不差,算是整洁干净,二楼应该就是早餐店用来当仓库的地方。当他上了三楼,见到那扇紧闭的门扉时,心头一促,竟无端感到紧张。
这样突然过来是否恰当?他靠在墙面上,想着自己现在的举动到底算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来看看?又为什么要在门口犹豫?
他面对她时,向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何曾想过她的看法?但现在,他居然担心这样什么也没说就跑来,好像太冒昧了……
他侧头看着门板,有些烦躁。大哥说他喜欢她,有可能是这样吗?
那样一个老喜欢把自己包得密不通风,说是可以防晒,因而有着白皙肌肤的女人;那样一个傻大姐的个性,傻到念出限制级文字,也没有醒悟自己该默默阅读就好的女人;那样一个不懂得拒绝,任由他使唤的女人:那样一个读音乐系,恰恰是他最讨厌的科系,却又不让他觉得做作的女人……细细想来,她并不糟糕,那么糟的是什么?
糟糕的是——他好像真喜欢上她了。
他怎么会、怎么会喜欢一个这样的女人?他扶着额,百思不得其解。
他最不欣赏的就是音乐系的女生,偏偏一次次的交手,一次次的接触后,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就连那只出现过一次的唢呐音色,明明难听到极点,他现在却怀念不已。
怎么样也想不出来,自己到底喜欢她什么?又是何时喜欢上她的?
然而,若已知晓自己对她的这番情意,他又计较这些做什么?喜欢她什么和何时喜欢上她,好像已经不是重点了。重点是,他要怎么让她知道他的心意?
陡地,“喀啦”一声让他猛一侧首,他看见她探出半个身子,正弯着身把一包垃圾往门边搁。
“喂。”他低喊了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何昀昀吓了一大跳,她颤了下,偏过脸容,抬眸看着声音来源,在看见男人瞧不出情绪的面孔时,她镜片后的美目瞪得好大。
“你、你——”她直起身子,小嘴微张。
“我什么我?你不认识我吗?”他站挺身子,一手放在裤袋,一手提着便利商店的购物袋,侧过身躯看着她。
“叶先生。”她快速地点了个头,以示招呼。
他长眸一瞠,瞳底隐约跳动着愠意。“叶先生、叶先生?都认识多久了,为什么还是叶先生?”
她愣了下。“我一直都这样称呼你啊。”
“我是没有名字?”叶磊皱眉。
“你说不能喊你的名字。”她瞅着他,一面提醒他曾说过的话,一面猜测着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他是来找她的?若是,那他怎么知道她搬到这里?她有许多问题,但还没机会问起。
自己好像有说过这样的话……无法推翻,他眉头仍是兜在一起,沉着低嗓命令道:“总之,我不要再听到叶先生。”
“噢,好。那——那叶……叶……”她迟疑了下,开口问:“叶磊,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说呢?”他摆出“不然我还会迷路迷到三楼来”的表情。
她抿了抿嘴,讷讷问道:“你来找我的?”
“不然呢?”他看了她一眼后,迳自踏进她屋里,那一眼就像在告诉她,来你家不找你还能找谁?
何昀昀侧过身,让他进屋后,随即跟进去,右手顺势拉了门把关上门。
看他正在打量她的屋子,她站在他身侧问:“你怎么知道这里?”
“我大哥都能知道了,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他的视线从琴盖打开的钢琴上,移到身旁的她。
她睁着大眼看他。不是第一次了,她时常觉得和他说话有些累,她反应没那么快,跟不上他的思路,甚至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的话,但她又矛盾发现,自己这些天来,竟有些想念他这种很欠打也很傲的说话态度。
有时候看着唢呐,会想到他凶凶对她说那是送上山头在用的乐器的面孔;有时候会想起那日午后,他握住她手腕,带她走过马路的手温;甚至是,这几天去到学校教课时,经过他开的便利商店,都会下意识往店里头看,明知他上大夜班,根本不大可能看见他,却还是没办法管住视线。
她是不是有被虐狂?为什么会思念这个有些任性、幼稚,自我感觉良好的清傲男人?
“住在这里有比较好吗?”叶磊仍是看着她。气色还不错,除了因为太过白皙的脸蛋,让她的黑框眼镜显得更显眼之外,她看起来应是在这里住得颇习惯,这让他不大痛快。
“还不错,可以很自在地练琴、练发声、练唢呐。”她笑答,镜片后的大眼眯眯的。
“发声?你又学了什么?”看起来她当真过得很好,少了他这个邻居,非但不寂寞,还又去学了什么才艺。
何昀昀摇摇头,“我本来就是主修声乐啊。”
声乐?她主修声乐?他点点头,眉间却打了好几个深折。“所以你住在这里很快乐吧?”直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她主修声乐,她那柔软带甜的声音唱起义大利文或是法文,会是怎样的一种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