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惹人爱,没办法。”她似谑非谑地接口,笑了。“我知道你魅力超群啦,你不用一再强调,OK?”
“既然这样,你怎么就不会爱上我呢?”许是喝了点酒,蔡睿安的行止放肆起来,单手掌起她下颔,半真半假地问。
她当他开玩笑,笑着别开脸蛋。“你别闹了!”
“我没闹,我认真的。”他强调。
“你去跳舞吧!那边有个美女一直偷偷看着你呢。”
他叹气,整了整蝙蝠侠面具。“谁?”
“十点钟方向,那个穿红色礼服的女人,面具斜斜插着根黑色羽毛,看见了吗?”
“看见了。”一声赞赏的口哨。“身材看起来挺辣的嘛。”
“流口水了吧?”她揶揄。“还不快点过去邀人家跳舞?”
“那你呢?”蔡睿安挂心她。
“我没事的。”她甜美地扬唇。“我在这边喝香槟,观察浮生百态。”
“那就祝福你灵思泉涌喽!”蔡睿安不再勉强她,自行找乐子去。
汪语臻目送他,再从侍者盘中取来另一杯香槟,浅浅啜饮,眸光流转。
直到香槟杯又空了,她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在找一个人,一个听说今晚也会现身于此的男人。
袁少齐。
他在哪儿?
她恨自己迫切地搜寻他,却又无法阻止内心焦灼的渴望,如果真如那位值班经理所言,他会与春悦集团的董事长千金一起出席,那么她想看看,他俩站在一起的模样会是多么珠联璧合。
“你白痴吗?汪语臻,你又不是没看过——”她喃喃责骂自己。
与前夫重逢的那天,正是刘晓宣的生日宴会,之后也曾在他办公室见过那位娇娇富家女,她何必自虐地非要再看一次不可?
“听说了吗?春悦集团的新任副总裁很年轻,而且长得不赖唷。”身旁忽然传来女性的娇声脆语。
“嗯,我知道啊,上回我就在台北春悦见过他了。”另一个女人回答。
“你见过?他长得怎样?很帅吗?”
“帅是帅啦,不过……”
“怎样?”
“人家跟董事长千金在交往,帅又能怎样?又不能吃!”
“啧,好可惜。”
“像那种有才华又长得俊的男人,不可能浪费时间跟对他没用的女人交往的,我朋友跟我说,刘董事长拔擢他当副总裁,应该就有培养他当未来接班人的意思,毕竟是未来女婿嘛!”
“这么说他们会结婚?”
“应该吧。”
“是喔……”
之后两个女人又八卦了些什么,汪语臻已经无心听了,她思绪纷乱,如一团打结的毛线球。
少齐会跟刘晓宣结婚。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感到意外,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的前夫不是那种会玩弄感情的男人,跟一个女人交往,自然就有跟对方步向结婚礼堂的用意。
何况对方的条件的确很好,各方面都很出色。
她该祝福他……
汪语臻落寞地寻思,盈盈转身,往落地窗的方向走去。窗外一条整洁的石板道通往银色的沙滩,她想看看月下海,听如泣如诉的涛声。
就在即将踏出户外的刹那,一条有力的手臂自身后突如其来地擒住她皓腕。
她愕然回眸,迎向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
他戴着简单的眼罩式面具,深色的花纹勾勒出一双深邃神秘的眼潭,鼻峰傲挺,方唇似笑非笑地挑起。
他玉树临风地站在她身前,只用一个凝目,便勾惹她不安定的芳心。
“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他开口邀约,声嗓略微沙哑,饱含引诱的意味。
她心韵迷乱。“我……不想跳舞。”
“你想。”他气定神闲地一笑,手臂一紧,精准地将她揽进自己怀里,圈锁她的眼神,英气而霸道。
她发现自己很难出声抗议,樱唇不争气地颤着。“我说、我不想……”
“这是嘉年华会。”他低下头,在她耳畔暖昧地撩拨。“至少跟我跳一支舞,好吗?”
温柔的言语宛如最甜蜜的魔咒,教她全身颤栗、娇躯酥软,她不自觉地张唇。
“……好。”
他知道她是谁。
他也知道,她同样认出自己。
他们戴着面具,掩饰真实身分,因为有这张面具,他们可以假装不识得彼此,玩一场成熟男女的危险游戏。
音乐节拍缓下,DJ换了一首轻柔的慢舞。
他轻轻搂着她细腰,深幽的眸光一直凝定在她脸上,不曾稍离。
“你的男伴呢?为什么放你孤单一个人?”他低声问。
“那你呢?”她不答反问。“为什么抛下你的女伴?”
“她跟别的男人去跳舞了。”
“我的也是。”
“那不同。我的女伴爱当花蝴蝶,享受众星拱月的感觉,所以我让她多跟别的男人跳舞,可你的男伴却是自顾自地玩乐,把你冷落在一旁。”
“你听起来……好像在批判我的男伴。”
“难道你不怨他吗?”
“不会啊,他玩得开心就好。”
她平淡的语气激怒了他,臂膀倏地使个巧劲,让她更贴靠自己胸膛。“你太放纵他了,这样他会更不把你看在眼里。”
她满不在乎地微笑。
“他不适合你。”湛眸锐气逼人。
她一凛,倔气陡升,有意无意地绽放更灿烂的笑颜。“关你什么事呢?先生。”
他出神地看着她可掬的笑容,胸臆翻涌着一股冲动,几乎想唤她的名,但一旦喊了,这场假戏就不得不回到真实。
他舍不得。
自从上回在旋转餐厅不欢而散后,他好一阵子没见到她了,因为控制不住心头的渴望,他才在言语之间暗示林总经理也邀请她来参加这场化妆舞会,他希望见到她,即便只是远远地望着都好。
但欲望无止境,一旦见着她的倩影,他又盼着能与她说话、与她共舞,他盼着能将她牢牢地囚禁在自己怀里,不许她离开。
他疯了。
明明就该离她远一点的……
一曲舞毕,她稍稍后退,在两人之间拉出微妙的距离。“你该回你的女伴身边了。”
“跟我再跳一支舞。”他强硬地要求。
“这不好吧?”她嘲讽地抿唇。“我不想害你也担上冷落女伴的罪名。”
他凝望她,拇指挑逗似地抚过她柔软的唇瓣。“你这张嘴,一定要这么带刺吗?”
她心跳乍停,好片刻,才找回说话的声音。“我是为你好。快去哄她吧,否则她又要撒娇你不把她当回事了。”
他听出她话里浸着某种酸味,剑眉一挑。“你吃醋?”
“什么?”她呛到。
他勾揽她的腰,再度将她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你不喜欢别的女人对我撒娇?”
意味深长的询问,换来的是她傲气的沉默,她坚持不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让时间在他心上划着凌迟的刻度。
拜托,承认吧!他想听她说“是”,只要她愿意轻轻点个头,他可以,他就可以……
可以怎样?
他忽地惘然,连自己也厘不清复杂的思绪。
“先生,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吧?”她终于开口了,话锋却毫不留情地刺痛他。“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又没有什么瓜葛——”
别说了!
他用自己的嘴,堵住她带刺的朱唇,舌尖自虐地品尝着六神无主的痛,惩罚她,也惩罚自己。
他激烈地吻着她,将她唇上的刺,一根一根拔去,他吻得她头晕目眩,娇喘细细。
“你……疯了吗?”许久,她才勉强凝聚理智,寻出吻与吻之间的空隙,指责他。“你不怕被人看到?”
“没有人会注意我们。”他扬起脸,她以为他要结束这个吻了,一股奇异的失落霎时占据胸臆。